。一双眼直直看着手上的一支黄玉戒指,这是昨天徐昭给她的,叫她今天千万戴好。 车子沿着海河边上的路开,路过铁道桥时,刚巧一辆列车慢吞吞吐着蒸汽开来。 在那蒸腾嗡鸣的汽笛声音里,徐昭往她手里放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云瑶回了神一看,是一把英产左轮,精致小巧,里面一共有六发子弹。徐昭一边低声给他讲,一边教她怎么开。 “叁妹妹,等下要是有人拦你,你就开枪。”他直到这时还是笑的,那笑里带点漫不经心,不像要去涉险,好像真要去贺寿一样。 云瑶一下子觉得不认识他了。可转念一想,她本也不算认识他。 她点点头,动作迟涩。 “收着吧。”他说完又去看窗外。 云瑶也去看窗外,就是这时,见路上行人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在原地站着。 她看的迷惑,不知怎么回事,却听他说:“下雪了。” 已是十月末了,迟迟的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那雪初时细碎不起眼,忽然越下越大,路上顷刻间落了一层白,车轮碾过去,留下漆黑两道划痕。 才过五大道,洋人的商行铺子这时只剩几家还开着,都已经掌了灯,那灯光落到他脸上,在他眼下涂上一层阴影。 离宝珍堂越近,车里越安静,连蒋仕学也不开玩笑了。 云瑶在这静默里瞧了他一眼,未几,又瞧了一眼。 等他们到时,宝珍堂门口已经停了许多车,雪还在下,店小二机灵的铺了十几米长的红毯子出来,人踩在上面又干净又喜庆。 他们刚走了两步,徐昭突然停下,云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落在她的肩头,替她把白狐狸披风的兜帽戴上,他做这事时自然又亲昵,还为她理了理鬓边弄乱的发丝。末了,云瑶从兜帽阔大的帽檐底下瞧见他递来的一只手,她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也搭上去,两人跨进宝珍堂大门时,她的小拇指被人轻轻捏了两下,云瑶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别怕。” 宝珍堂拢共四层,四角并立着十米高的游龙戏凤廊柱,今日曹家包场,只做一家生意,大堂共开九十九桌也不嫌拥挤,当中搭了一个戏台子,眼下两个着长袍马褂的曲艺人正绘声绘色的讲着相声。 宾客如云,上面口若悬河,下面也给面儿的大声叫好,着白衣黑褂的堂倌在其间来去自如,有人时刻周转着听差,还有人借着人多躲懒,当自己坐上客一样津津有味的听台上人滑稽问答。四名茶博士各执一只细长嘴大铜壶,自如穿梭期间,眼见谁人茶水空了,便滴水不漏地替他斟满,再轻快走到下一桌去,满座宾客不知繁几,竟丝毫不显杂乱。 云瑶瞧着心里竟无端镇定下来,又往前走到当间,终于瞧见众星拱月一般的曹世钊。 她偷偷瞧了一圈,却不曾见今日寿星,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徐昭却上前一步,他一抬手,后面跟着的两个人自上前上了贺礼,是一座两人抬的珊瑚雕刻八仙拜寿石,颜色深红含翠,雕刻栩栩如生,原是琼州府进给宫里那位的寿礼,他这东西一拿出来,边上已经有人啧叹了。 曹世钊也十分满意的样子,“贤侄有心了。” 他两人落座时,那曹都督还饶有兴致的瞧了她一眼,云瑶忙行了礼,还说了句吉祥话。 四周人声鼎沸,不时有人站起来叫好。 曹世钊眼睛看着台上,却笑眯眯的同她说,“丫头,喜欢天津吗?” 云瑶没防备今日自己也有戏份,无措去看他,瞧见徐昭在一旁拿眼神鼓励她,她生于斯,便照实说,“喜欢的。” 曹世钊又说,“这可不好,你终究要回南国的,这可不好。” 不待云瑶再说什么,台上人又抛出一个包袱,满场一下子哄堂大笑,曹世钊往台上丢了一卷银元,声音洪亮地大叫,“好!” 云瑶在欢声一片里去看徐昭,他一副专心的听曲儿的样子,捧场的鼓掌。见云瑶瞧他,便冲她笑了一下,这是云瑶第一回见他这样笑,极其开怀,眉目舒展开使得那眉眼越发精妙,好似养了一个冬天的兰花,偷偷在无人深夜尽情绽放开来,可惜美景不过一瞬,看到的人却如获至宝,一不小心就记了好多年。 ----- 先更一章,还有一点正在写。 我每天到家以后能坐下来码字差不多都十点多,吭哧吭哧写一会儿就困了。 实在不好意思。 这文没大纲,原本就写出来吃肉,没想到写的偏了,这么久了还没吃上,亲妈也很着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