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俊朗,说这话时仍旧情意十分,云瑶被他遮在身后,只露出一角裙裾,曹世钊一眼看过去,“我要是不呢?” 徐昭一笑,“曹都督想必知道我在南边的名声的,我这人最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我这妹妹年纪小,一贯被家里宝贝。” 他回头瞧了一眼云瑶,说,“若是她有什么不测,只怕,府上六夫人只能陪葬了。” 闻言曹世钊脸上一变,召过身边人亲信附耳交代两句,那人很快领命离开。 必是回去查看他这话是否属实。 如此剑拔弩张时候,徐昭却不慌不忙,被几十把枪指着,还有心思替他安抚众人,他朗声朝满堂宾客致歉,叫他们继续吃就是。说着,他自己也拉着云瑶坐下来,不疾不徐从那青瓷汤盅里舀了一碗汤递到云瑶面前。 不多时,方才那人就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好看,不消说,曹世钊就明白了。 洋人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兵力,打一个北部兴许不成问题,再加一个南部,就举步维艰,若是等他们的援军坐船来远东支援,周期长不说,只怕在这片领土早有准备的情况下,登船上岸也不能。这事儿已成定局,洋人不愿再过多牺牲,只好认败投降。如今正值谈判的节骨眼上,人人都对洋人在这块土地上的权益如何瓜分垂涎。徐明承迟迟不叫人撤兵,他带来的粮草也足可以再支撑数月,司马昭之心,林楼卿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密电叫他将那徐家独子控制住,两月来,各方势力无数次倾轧,他却总能险象环生,曹世钊不过坐山观虎,直到十日前,得知他要秘密离津,曹世钊才头一回出手,却被那突如其来的小丫头搅局,325房里的女人被发现时已经死了,衣着体面,妆容完美,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他知道时也不过玩味笑笑,既已经打草惊蛇,心知再出手可就难了。果然,这几日徐昭显少露面。但他大张旗鼓办下寿宴,亲自去请,他却必须现身,若他不来,那算什么,各界都要说他目中无人,日后再想立威就难了。 杀了徐昭,必有一战,北部不会落好,林楼卿本意也只是将他囚禁些时,多些谈判筹码罢了。杀心是他自己起的,若林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者,自然是他。 曹世钊是燕北人,曹家原本出生就高,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曹家往上数几辈出过不少青史留名的武将,不论什么年间,曹家手上一直养着人,他这人有勇有谋,原是四房里的妾生子,大家族多阴私污糟的事,却愣是让他争出了头,到了乱了那年,不知他怎么办到的,据说曹家拿了七成身价给他,他却一句在乱世成名,成就了如今天津王的身份。 他这样的一代枭雄,可惜却子嗣艰难,他家里年年办喜事,姨娘娶了十几房,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 今年立夏,终于又传来喜讯,去岁新娶的六姨太有了身孕,请来北平神医调养数月,都说胎象宜男。 曹世钊也坐下,他叫人把那些枪收起来,又叫他们走远些,重新招呼众人坐下。方才这么一闹,桌上菜肴多数都成了冷席。一群人却假模假式的吃起来。徐昭却专心致志地伺候起满桌唯一的女孩子来,他往她碗里堆出一座小山包,面嫩的漂亮女孩子也安静吃着,她一直低着头,没人发现她眼眶都红了。 见她吃的差不多,徐昭才站起来,他陪着她率先往外走,一群人在他们后面跟着,还在吃席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台上人的戏已经唱过几折。 “听说一声问斩刑,探母不该转回程。眼望后宫呼救应,公主哇,夫刽见一面死也甘心。” 细听一耳朵才知是《四郎探母》。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