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久没见了,语年。” 秦也和张语年说话时的口吻,并不显得陌生。 张语年微微点头:“是,秦叔……” 张语年在小时候就见过秦也,张家和秦家虽然算不上通家之好,但也算和睦融洽。 张语年对秦也的大致映像,是来自自己的父母,在父母口中,这位秦叔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古今中外的历史,他都了如指掌。不过,张语年见秦也的次数很少,也只有一两次,而且都是年节期间。 秦也总是行色匆匆,家里的孩子也不怎么管教。 直到现在,张语年才知道秦也做的事。 两人之间的交集虽然存在,但并不深刻,不过,秦也和张语年之间,却并没有什么尴尬的氛围。 “叶落风舞,荫下而泣, 形同陌路,两不相识, 今日所奏,逝人之歌, 陨星不回,人去不归, 今我别离,声竭力衰, 晚风留衣,落日留霞, 绯色染面,忧惧染心, ……” 带着潮湿水汽的风中,传来了一阵歌声。 张语年驻足而立,脸现惊疑之色。 秦也却置若未闻,依旧一步步地走向风莲湖。 张语年思忖片刻,跟了上去。 奇异的是,越是靠近,歌声反而越模糊。 他甚至分不清歌者是男是女,只是感到一阵凄惨的美,与一股难言的哀伤。 说起来……在日本这个国度,美丽总是无可避免的与哀伤联系在一起。 秦也脚步停下,歌声也渐渐微弱,仿佛融化在了氤氲的潮湿水汽里。 斜阳的照射下,自水面飞出的薄雾仿佛摇曳起来,镀上了一层似红似金的纱衣。 “听到了吧,刚才那个声音。” 秦也开口说道。 张语年点点头,说:“那是谁?” 秦也望向水面,候鸟的飞迁跃动抓破了水面,荡漾开一层层夕阳的涟漪。 “你能听懂吧?刚才的声音,虽然有些音调很奇异,但不是日语。”秦也再次说道。 张语年一怔,因为过度在意秦也,还有周围这奇怪的环境,以及那歌声是哪里传来的,以致于他虽然认真地听了歌词,却没意识到,刚才的低吟浅唱,竟然全都是古言,而且曲调也不是日本风格。 虽然日本的传统音乐受中国古代影响很深,也是以宫商角徵羽进行的创作,但他们的角音与羽音,也就是mi和la这两个音,是降mi和降la,这种变化,也导致日本传统曲调更加委婉曲折,或者说……更加阴柔诡异。 但刚才的歌声是典型的大调,难道说…… 张语年看向秦也,只听秦也说道:“那是千年前的声音。” “更确切的说,是日本的平安时代,我国的……晚唐。” 秦也的这番话,仿佛打开了某扇门,水面上飘动的薄雾一下子翻涌起来,两人瞬间便浸泡在了白雾里。 又是一阵细微的歌声,突兀地从张语年身后钻了出来,仿佛发出了短促的低斥,凭空带起一阵微风,裹着雾气,打着旋儿散开了。 紧接着,一簇微小的花朵顺着风撞在了张语年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他伸手一抓,将它取了下来。 嫩黄的花蕊……随着花瓣向外伸展,叶子呈翠绿色,如翡翠雕刻而成…… 这竟然是——菊花? 不……不可能,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菊花? 张语年扭头看去。 菊花被吹来的地方,雾气旋得越发朦胧。 被雾水湿润的草木边缘,水滴悄然汇聚,顺着翠绿色几乎快要滴落下来。 张语年惊呆了。 他看见了什么? 一朵朵沾染着斜阳金色的菊花竟然出现在了雾气深处,花朵下方,似乎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形。 这算什么? 海市蜃楼? 菊花本给人一种极为安静,又带着不屈意味的感觉,可此时此刻,出现在氤氲雾气之中的菊花,却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嘶吼与惨嚎一般,生命虽然存在,却宛如风中残烛。 一种诡异的,难言的,极其有压迫感的气息铺面而来。 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