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分明是她拉着旁人说话,她却又不听了。 果然是任性的长公主殿下。 人既然已经睡着了,薄朔雪本想起身离开。 但刚要动作,便顿住。 他想起自己的承诺。 要让长公主不被冷到。 那便是说,至少在她醒之前,他都必须守在旁边。 否则,若是长公主醒来,觉得冷了热了,岂不又要找他算账。 甚至很可能,一气之下收回方才许诺他的事,不让他与药商见面。 嗯,后果很严重。 为了不至于酿成那般严重的后果,薄朔雪扬了扬眉宇,瞥眼看了看角落里的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迟疑着跑上前来,脚步在不远处停住,显然是不敢离睡着的长公主太近。 薄朔雪轻声吩咐:“拿把伞来。” 小太监行了个礼跑开,没过多久,捧了一把纸面雪白的油纸伞来。 伞面上绘着三两块山石,既没有花草,也没有虫鸟。 素净冷清,倒是很符合这位殿下的脾气。 莫名的,薄朔雪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并没在意,展开纸伞,握住。 修长有力的指骨抵着竹枝制成的伞柄,撑在美人榻的上方,恰好为长公主遮出一片阴凉。 日头虽好,但不能直晒,否则时间久了,会燥热不堪。 而且,眼前太亮,也睡不安稳。 伞下阴影的另一半刚好落在薄朔雪身上,他干脆折起一条长腿坐下,让宫人从书房取了一本游记来,随手翻阅。 举着伞的手一直稳稳当当,一丝晃动也无。 过了小半个时辰,郁灯泠才呼吸微微一重,苏醒过来。 看到眼前执伞的人,郁灯泠愣了下。 深黑无情绪的双眸慢慢眨动,抬手揉了揉。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为什么有个薄朔雪在这儿。 察觉到她的动静,薄朔雪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 “殿下醒了。” 除非被郁灯泠气得狠了偶尔失态,薄朔雪周身的气质总是如山巅耀映着璀璨日光的冰雪,从容而高傲,哪怕只是说着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也有一种君临天下之感。 总而言之,就是挺拽的。 仿佛一只通体雪白的灵鸟,停在枝头尾羽轻轻抖动,高傲地等着人伸手来轻触。 郁灯泠耷拉着眼皮,对薄朔雪的问话没应声,没搭理,比拽更拽。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阵。 薄朔雪等着郁灯泠接话,却始终没等到她开口。 眨了眨眼,只好又主动道:“日头毒了,臣扶殿下回廊下。” 说着,薄朔雪放下书卷,伸手来托郁灯泠的手腕。 肌肤相触,郁灯泠忽的一个激灵,立刻躲开。 她尚且有几分朦胧睡意,动作便只凭直觉,没有丝毫遮掩。 蹙紧眉心一脸紧绷,将被碰过的手在裙摆上用力擦拭。 这般姿态,足见嫌恶。 薄朔雪顿在原地,手指默默收紧。 薄朔雪目光微移,看到自己手中的竹伞,忽然觉得十分可笑。 羞窘和恼怒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最终化成了沉甸甸的冷意。 “啪”的一声,薄朔雪收拢竹伞靠到一旁的石桌上,振袖起身离开。 步子迈得急急生风,还带着一点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恼意。 此番情形,被四周的宫人看在眼里。 任谁都能看出来,侯爷是生了怒气。 偏郁灯泠看不出来。 郁灯泠看到薄朔雪走了,也只简略扫了一眼,更不可能从他的脚步中察觉到什么情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