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公主手中拿过那本自己辛辛苦苦写的奏折,远远扔到了一边。 手心在对方肩头轻轻地拍抚,低声哄道:“不想了,不想了。” 闻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气,郁灯泠确实不再觉得那么难受。 她睁着双眸,冷声道:“斩。” 薄朔雪点头:“好,斩斩斩。” 郁灯泠又道:“杀。” “嗯嗯嗯,杀杀杀。” 郁灯泠眼睛微眯:“株连九族。” “可……不可以。”薄朔雪把她挪开一些,用双眼盯着她,似是试图叫她清醒一点,“他是皇族。” 郁灯泠依旧眯着眼睛,显然是对薄朔雪的回答不太满意。 薄朔雪叹息一声,重新搂回来,在怀里又拍了拍。 看把长公主都气傻了,说些胡话。 薄朔雪有些忧虑。 原先他便知道长公主有洁癖,但却没想到心因作用如此强烈。 就算只是听一听对方的消息,也会叫阿灯浑身不适。 这般状况,就算是吃药调理,也只有缓和之用,要想解决这个问题,还得先破开阿灯心中的雾障才行。 既然长公主已经说了按律法处置,薄朔雪便去着手之后的事。 薄朔雪陪在郁灯泠身边,守着她睡午觉,自己在一旁处理文稿。 睡醒后,郁灯泠爬起来,薄朔雪听见身后的动静,轻轻勾了勾唇角,打了个招呼:“醒了?来看看这个。” 郁灯泠还有些倦意,没说话慢慢地靠近,这时一个宫女进来换茶水,猛地一抬头差点吓得把手里的杯盘都砸到地上。 瓷碟敲击脆响,郁灯泠唰的看过去,薄朔雪也抬眸看过去。 宫女瑟瑟发抖,难以描述自己所见的情景。 长公主一身白裙,长发乌浓,遮住半张面颊,慢悠悠地从侯爷背后升起来,像一个背后咒灵一般,露出的那一点肌肤又白得像纸,仿佛传言中最恶的厉鬼。 高大硬朗的侯爷却一无所觉,端端正正地坐着,与那传言中即将要被妖鬼敲骨吸髓的阳刚男子又有何异。 看这一眼,小宫女便要被吓得半月睡不好觉。 侯爷却还朝她招了招手,欢欣道:“过来。” 小宫女牙关战战,平复了几遍,告诉自己那是殿下并非恶鬼,才壮起胆子走过去。 只见侯爷从托盘上取了一杯温茶,转过头。 宫女心情复杂。 毕竟侯爷一扭头就会看到长公主披头散发的模样,定会如同她一般被吓到。 结果却是,薄朔雪定定地看了张公主一眼,一丝表情变化也没有,伸手拨开长公主的额发,在她嘴边喂了一口茶,又转过头来把杯子放下。 极其流畅。 极其自然。 一点异样也没有。 喂完了茶,薄朔雪把一份奏折和面前的纸页摆到了一起:“你看看这个,引用了吕大人的奏折,也就是这一段……” 郁灯泠半阖着眼睛,脑袋往前伸了一点,搭在了薄朔雪的肩膀上。 嘴唇和脸颊肉被挤得嘟起来,垂眼懒懒地看着那些字句。 小宫女悄悄抬眼偷觑着,方才受到惊吓的心跳慢慢恢复正常,还多了一丝怔愣。 怎么觉得,殿下看起来,并不那么可怕了。 往日宫中的姐姐妹妹都觉得殿下阴晴不定,十分可怖,可现在的殿下……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揉得有些凌乱的人偶,虽然还是难以亲近,但不仅不恐怖,还似乎有些,呆呆的。 她忍不住看了一会儿,忽地察觉到一道目光斜刺而来。 对上侯爷的视线,小宫女立刻缩了缩颈子,将托盘搂进怀里收好,悄声退了出去。 薄朔雪收回目光,口中的话继续。 “阿灯觉得如何?吕大人所上奏的……” 薄朔雪声音一顿,因为郁灯泠忽然往前挪了挪,原本靠在他肩上的脑袋抬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靠近的身躯,贴在他背上的柔软弧度,长公主垂落的发丝拂过薄朔雪的颈侧,带来些微的痒意,痒意渗透进心底,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痒。 长公主抬袖,拿起桌上的一支朱砂。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