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身去,继续低头看起卷宗来,时不时拿笔在上面勾画。 郁灯泠蹙了蹙眉。 怎么回事。 薄朔雪,怎么又开始有点怪怪的。 身后的动静不见了,想必是长公主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 薄朔雪放下漫无目的划动的羊毫笔,呼吸有些窒闷。 人大约总是贪心的。 前些日子他还觉得,自己与阿灯心意相通,是再美妙也没有的了。 可现在却又觉得,他与阿灯之间,仿佛隔了一座无法翻越的高山。 他想得到更多,更多。 远不止是现在的相处能满足他的。 - 郁灯泠这阵子一天三顿地喝药,气色眼见着好了不少。 她的病因虽大多是来源于心病,但人的身心本就是相互影响的,身体底子养好了,自然而然也不那么容易想到烦心的事情。 因着精神了许多,郁灯泠渐渐也不再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甚至有时还会单独出去走动走动。 郁灯泠反而是最晚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某个暖风和煦的午后,郁灯泠在树荫下经过,日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下点点光斑在她的手背上,郁灯泠下意识抬起手来看,发现自己的手腕,好像有点陌生,似乎是线条圆润了些许。 原先她的手背青白可见血管,现在似乎比以前更白了,也……膨起来了一些。 郁灯泠严肃地盯了一会儿,伸出另一只手,在自己手背上戳了戳。 比原先软。 郁灯泠很快想到,这几天,薄朔雪似乎总喜欢在她脸颊上蹭蹭。 难道她的脸上也变化了? 郁灯泠面无表情地掐住自己的脸。 唔……似乎是比原先弹了些。 郁灯泠很不适应自己的变化。 因为,从没有料想到过。 她早已习惯了自己多病痛、无力、破败的身躯,也明知自己一定会日渐衰败下去,可现在她却出乎意料的,在往另一个方向变化。 她在越变越好。 为什么? 自从发现这个世界是一本写好的书以后,这是郁灯泠第一次遇到了超出自己理解范围之外的事。 郁灯泠凝神,不由自主地开始想,怎么会这样。 过了一会儿,郁灯泠迟钝地后知后觉。 她竟然在思考。 她竟然在,为了自己的事情思考。 真是新鲜的感觉。 她还以为,她早就丧失了为自己打算的能力。 这个小小的发现,如同沉沉天幕里被凿破了一个小洞,从洞外透出些许天光,落进郁灯泠的世界里。 尽管光线微弱,所照亮的周围也全都是一团迷雾,但与先前的风景,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对于郁灯泠而言,是难以言喻的新鲜。 以至于让她在时隔许久后,再度失眠。 这次失眠却与以前不同。 以前她晚上睡不着,是因为难受,胸膛鼓噪,骨头缝里钻蚂蚁,脑袋被人掐住,耳朵里嗡嗡直响,有不存在的人在跟她说话,说一整夜。 她只能躺着,假装自己在睡觉,欺骗自己她已经睡着了,根本感受不到这些痛苦,都是假的。 可现在,郁灯泠还是习惯性地闭着眼装睡,可她身上一点都不难受,只是醒着,似乎在很安静地偷偷独自兴奋。 身后的热源不断传来,脊背紧靠着的部位能感受到持续有力的心脏搏动声。 是薄朔雪的心跳声。 靠得足够近,仿佛能和她的血脉融为一体。 能撩拨她,引领她,用他的心跳取代她的。 郁灯泠忍不住悄悄地更加往后靠了靠,像是想要贴得更紧些。 这个动作像是打扰到了薄朔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