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从前不同的是,她不再只是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世间一切都跟她没关系,而是感到确切的不悦。她对自己的情绪不够熟悉,因而没有办法仔细剖析,否则她会发现这不悦中夹杂着愤怒和懊悔。 跟从前不同的是,她不再觉得日子都是重复的,以前的日子因为重复所以短暂,随便躺一躺便能倏忽而过。但现在她开始对每一天都有期待,期待某一个人今天会给她带来什么新的东西,会对她说什么话,会有什么样的表情。薄朔雪走后,这些期待反复落空,以至于她原本喜爱的也觉得无聊,没来由的烦躁像无源之水一般不断地冒出来。 洛其看她沉默,啧啧摇头,像是看到一个旷世奇绝的笨蛋一样,说:“你想他了,怎么不说呢。” 郁灯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没有。” “啊,你没有吗?”洛其道,“可是我想他了。” 侯爷哥哥在的时候每天吃饭都好准时啊。 跟着长公主还不如跟着侯爷呢。 郁灯泠皱了皱眉,蔑他一眼:“不准。” 洛其耸耸肩。 一个不准他叫姐姐,一个不准他想侯爷。 宫里的人,规矩真多。 “你想他为什么不找他回来呢?” “我没有想。”郁灯泠强调道,又说,“他已气到了极点,再回来的时候,大约就是手刃我的时候了。” 郁灯泠曾经执着地期待薄朔雪谋反屠戮宫城的那一天,现在却也打不起什么精神了。 “怎么可能?”洛其觉得她好像在说梦话,“你看过哪只小狗会咬伤主人的?闹着玩玩罢了。” 郁灯泠:“……” 他是不是在骂薄朔雪。 好像是啊。 洛其那个大梨子总算吃完了,拍拍手在前襟上擦了擦,转身在小木桌上端过来一碗药。 “喝吧,今天的,你已经断了好几天了,今天再不续上,前面的疗程可就白费了。” 郁灯泠盯着那药。 之前都是薄朔雪喂的,薄朔雪走后,郁灯泠就没再喝过。 洛其虽然有个神医名头,可其实对病患是很不负责的,只要没有拖到疗效失效,他从不会管病患有没有好好吃药。但若是踩到了死线,他哪怕掰着嘴也会把药给病人灌下去,免得白费了自己的功夫。 对于长公主,他已经是耐心十足,还愿意好生说上两句,对于别人,这时候他的手掌怕早已经在对方的下颌骨上了。 “殿下姐姐,你要是不喝,等侯爷回来,看到你的毛病又复发,他就要真的生气了。” 郁灯泠眼神动了动,终于抬起手,拿起碗中的瓷勺。 深褐色的药液滴滴哒哒落在碗里,郁灯泠慢慢靠近勺子。 “等下。” 洛其开口拦住她。 “你真要这么喝?” 郁灯泠疑问地看向他。 往日薄朔雪都是这样喂的,洛其没说过什么不对。 洛其抱着手臂,不理解地道。 “喝药都是一口闷的,因为药必然会苦,喝得越慢苦得越甚。他怕你苦了要吐,才一勺一勺喂,你那么怕苦,为什么也肯一勺一勺喝?” 郁灯泠有些愣怔。 她没想过这个。 洛其摇摇头。 “我知道你没想过。反正无论他喂你什么,你都肯吃的。” 洛其说完就走了,拍拍衣袖,一身轻松。 郁灯泠独自沉寂良久,最终端着药碗几口饮尽。 过了这几日,薄朔雪一一去找了最终圈定的那几人。 问询之下,却没有一个人对长公主有所印象。 甚至只有一个人承认在去年千灯节到过城楼附近。 “侯爷,那日可是有什么变故么?” 如今谁不知晓薄朔雪是宫中的红人,被问询的人自然恭恭敬敬,还以为牵涉到什么案子。 “那倒不是。”薄朔雪抿抿唇,无论怎么说,那日定是阿灯高兴的日子,怎能有什么变故。 “你当天是否曾与长公主见过面?”薄朔雪语气略凶。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