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直到宫城下。 门口守着人,给每一个人搜身,除武器。 郁灯泠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宫墙。 至今而言,她在这里面住了一辈子,做梦都想着把这个巨大的牢笼彻底摧毁,逃走的那天她一次都没有回头看,现在却又以另一种身份回到这里。 难免有些感慨。 身侧的手被握紧, 郁灯泠下意识偏头, 看见薄朔雪的身影。 他们一起走进去, 面容同样的冷峻凛然,旁边的宫人深深地弯着腰, 不敢多看。 宫城之中,满是肃杀气氛。 周蓉在中乾殿等待, 身穿明黄长袍, 上面绘着长龙。 看来自郁灯泠走后, 她便干脆以女皇自居,再也不遮掩了。 穿着龙袍,周蓉似乎也比平常多了几分威严,面容都亮了几分,只是,细看之下,还是有遮掩不住的憔悴。 郁灯泠察觉到这几分憔悴,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丝微笑。 保华仙人死了,周蓉这阵子恐怕慌乱得很。 她还有别的倚靠么? 薄朔雪和郁灯泠二人只带着几个简单侍从,走到殿中。 四周皆是禁军,手中的刀剑轻易便能将他们几个绞得粉碎。 郁灯泠迎着周蓉的目光,面上不动声色。 手却轻轻抬起,仿佛不经意般,落在了背后那个被划伤过的位置。 现在当然早已不痛了。 也不知道洛其用的什么药,之前总也好不全,等薄朔雪发现了这伤口以后,倒是眨眼之间就全好了,连疤痕都没留下。 看到她摸的位置,周蓉果然面色立刻扭曲,双手抓紧椅子扶手,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目光瞬间变得贪婪无比。 还没有走到绝路,还有希望。 郁灯泠自己送上门来了,只要把她的血,换进泉儿的身体里,泉儿定会好起来。 周蓉的目光死死盯着郁灯泠,如同深夜野丛里饿得双眼发绿的母狼。 对上她的狠厉贪婪,郁灯泠却笑得越发开心。 摧毁一个人,便是这般,让她失态,让她越来越多地暴露丑陋一面,让她自己打垮自己,才彻底。 她跟周蓉还是学了一些东西的。 周蓉落在郁灯泠身上的视线,虽然无声,却浓烈得让人难以不察觉。 薄朔雪蹙眉,往旁边一步挡住那令人不适的目光。 周蓉这才往后稍稍退了一点,双眼微眯道:“青台侯,此次请你来,是有大事要商量,还请你不要太过紧张 ,毕竟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 这是薄朔雪离京之前周蓉的许诺,可现在,薄朔雪想要的,当然不止于此。 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面上不曾显露分毫。 薄朔雪淡声回道:“那也要看这话是打算怎么说。” 周蓉短促地低声笑笑,不再同他争辩,只转头吩咐道:“侯爷一路回来舟车劳顿,先安排歇息。明日的庆功宴,还需好生准备。” 话音刚落,左右两侧走出来十数个沉默的太监宫女,将薄朔雪和郁灯泠团团围住。 这便是软禁的意思。 薄朔雪神情冷漠,却相当配合,转身从人群让出的一条路中走出去。 “殿下这边请……” 走到寝殿前时,一个宫女开口,想要拦住郁灯泠。 薄朔雪一把揽住郁灯泠的腰,冷冷地盯向那个宫女。 宫女吓得后退一步,不敢再强行要求什么。 算了,太妃也没有说一定要把两人分开。 无人阻拦,薄朔雪护着郁灯泠进了偏殿。 “庆功宴?” 郁灯泠轻嘲着开口,“庆什么。” 薄朔雪四下打量,拎出一把椅子,挥袖在椅子上扫了两下,扫去浮灰,搬到郁灯泠面前给她坐。 “庆我的军功。”薄朔雪声音亦冷淡,“由她来庆,便是昭告天下我已归降,再想反,则名不正言不顺。” 郁灯泠不悦地坐下,以防隔墙有耳,没有再说。 但两人心中都想着,这庆功宴,决不能让周蓉真的开起来。 两天。 郁灯泠的手指在扶手上弹动,时间很紧,但很多事情,往往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这夜过得漫长且极静。 郁灯泠蜷着,身上盖着薄朔雪的大氅,薄朔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