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清河早已前嫌尽释。我在东苑时,从冯去恶派来的刺客手下救过他的命,他承这份情,彼此约定做朋友来往。你此番前来行刺,可问过他的意思?” 吴名一怔。他与苏晏久未见面,的确不曾再问过此事。 万一豫王所言不假,而自己执意要杀他,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吴名转头瞥了一眼蹲在池边哭的西燕,皱眉:“这个替身又是怎么回事?你把他养在府中,难道不是仍对苏大人心存龌龊?” 豫王松口气:“原来因为这个。听闻有个昆腔班子在京师颇有名气,常入官员府邸唱戏,本王闲着无事,便命人传召入府,随意听几段。不意见这伶官与清河生得有五六分相似,当时心下有些怀疑,便将人扣在王府,看他和背后之人有何动作。” “你怀疑,这个人是被人故意安排过来的?结果如何?”吴名问。 豫王摇头:“但因这几日,本王有事未决,心绪不宁,把他给忘了。不过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像另怀鬼胎,顶多就是抱着以色侍人的打算,图个安逸富贵。干脆放出府算了。” 吴名缓和了冷寂的脸色,说:“既然如此,就把他给我用一用。” 豫王看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你想怎么用?” 吴名语带讽刺:“总归不是像你惯用的那般用。” 豫王变色道:“孤王看在你与清河有渊源的份上,才格外容忍,你若一再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吴名一个连真实姓名都抛却、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莫说公侯亲王,便站在九五至尊面前,若逼他动了杀机,也是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豫王先前调戏骚扰苏晏,是他亲眼所见,心底芥蒂并未消除,如何有好声气,更不可能受人威胁。 当即争锋相对:“我也是看在你自称与苏大人前嫌尽释的份上,才没一剑刺穿你的咽喉。回头我便去核实,倘若发现你仍对他有不轨举动,便是天涯海角也要追杀你!纵然你身份尊贵,命也只有一条,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豫王听出不对劲的苗头,脸色沉下来:“你一口一个苏大人,不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是下属,还是仆人?这股子见到生人就扑咬的劲头,倒像是条看家犬。” 吴名本不是个好争口舌之人,换作平时,早就一剑过去,换个耳根清净。但豫王身手了得,他轻易杀不动,又句句牵扯苏晏,分明贼心不死,叫他如何不怒火填膺。 “你一口一个清河,自以为亲近,孰不知苏大人最厌恶轻浮好色、将他看做猎艳对象之人。只怕王爷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再高,也逃不过‘痴心妄想、一厢情愿’这八个字!” 豫王面寒如霜,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吴名横剑于胸,满怀戒备地冷眼看。 西燕在旁边抽抽噎噎听了半晌,从茫然不解,到恍然大悟,自己正是因为与那“苏大人”生得相似,才接二连三地受罪。 他不由得想起,蓝公公送他进宫的那一夜,千叮万嘱,教他该用什么举动讨皇爷欢心,原来模仿的就是这位“苏大人”。就连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也把“苏大人”看在眼里,为保其前程,不忍逼幸。更别提花名在外的豫王,留他在府中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查探他背后是否有人指使,而面对拔剑相向的刺客,却因对方或与“苏大人”有渊源,就高抬贵手。 “苏大人”天生是大人,而自己呢,因为出身低微,就活该沦为卑贱的伶官?凭什么他就合该拥有这些贵人的倾慕爱护,而自己同样生了一张俊俏脸蛋,却堕入尘泥,一无所有? 西燕越想越觉悲凉,忍不住对素未谋面的“苏大人”生出怨恨与嫉妒,暗下决心:我必去见他一见,看究竟是何等人物,竟比这京师中最热手的花魁还要狐媚子! 远在五条街外的苏晏打了个喷嚏,心道:谁在骂我? 与他同车的太子听见车夫再三解释无果,外面那个颐指气使的兵马司指挥非要带人搜车,甚至为了索贿,硬要诬赖他们不立时配合就是包庇刺客,也顾不得身份暴露了,一掀车帘,喝道:“谁敢搜小爷我的车!” 豫王府内,西燕被嫉恨冲昏了头脑,猛地起身,朝剑拔弩张的两人大声叫道:“王爷想知道是谁指使小人来的?小人如果说了,有什么好处?” 豫王转头审视他,嘲弄地道:“好处?莫非你还想讨一个侧妃的名分?” 西燕被他看得脚底发软,险些一屁股坐地,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牙齿打颤地回答:“小、小人不敢痴心妄、妄想,只求王爷可怜小人衣、食无着,赏赐一些财、财物……” “赏你白银千两,够不够?”豫王不屑道,“说!” “是、是……皇宫里的蓝公公。” “叫什么名字?” “小人不、不知,只知道是皇、皇上身边伺候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