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出这话距今不过九个月,就已经把后爹都给世子定好了……韩奔有些好笑,王爷这究竟是一语成谶,还是打了自己的脸? - 豫王微服出府,臂弯里夹着世子,去集市上闲逛,像个普通百姓家的新手父亲。 世子被夹得小短腿儿直蹬,一哭就被父亲威胁不给买糖葫芦。小可怜为了糖葫芦,只好硬忍着。 只要尿布包得够厚,豫王就觉得自己能搞定儿子。他没让侍卫们跟随,一来离除夕只剩四五天,侍卫也要轮班回家过年,二来艺高人胆大,无所畏惧。 这天是腊月二十六,是沈柒在拜帖中说好要回京的日子。 苏晏为了避开上门拉壮丁的太子,一大早就穿戴整齐打算出门。 荆红追比他还早,在前院练剑,见状问:“大人有事?请让属下陪同。” 苏晏暗暗吐槽:你陪?到时两个都陪进医庐里!哦,大过年的,别人守夜,我守药罐子。 脸上笑吟吟道:“不必了,我去参加同年聚会,和崔状元他们。对了,我吩咐铁匠打制的九宫格火锅不知好了没有,你帮我去瞧瞧?若是今日可以完成,你就在场等他,顺道验一下热得够不够快、漏不漏水。” 荆红追答应了,又给苏晏雇了辆马车,送他上车才走。 苏晏吩咐车夫:“去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凶名赫赫,诏狱简直鬼神辟易,阴风能从门口的大石狮子嘴里吹出来,百姓连路过时都觉得瘆人。车夫打了个哆嗦:“贵客这是要……” “放心,不是去归案。”苏晏安慰他,“去访友。” 车夫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马鞭一甩,出发了。 街道上熙熙攘攘,挤满了过年的闲汉——全京城从朝臣到百姓,春假期间就没有一个不闲的,人人都在逛街购物、吃吃喝喝。光是这个月的酒水消耗量,就能占全年的一半。 马车为了避让人群,慢吞吞地行驶,苏晏坐得有些不耐烦,挑起车帘看旁边摊子。 刚到大时雍坊的主路口,前面堵得水泄不通,车夫只好对苏晏说:“实在对不住,前面过不去,要劳烦贵客自己走了。” 苏晏只好付了车钱,下车步行。 走了一阵子,在个卖零嘴的小摊前,看到个哇哇大哭的小男童,孤零零地站着,手里还攥了根咬得乱七八糟的糖葫芦。 苏晏见这孩子不过两岁大,身边也没个家人,怕是被人群挤散了。万一被人贩子盯上,连拍花都不用,直接给抱走卖掉,也太可怜。他恻隐心顿起,停住脚步,蹲下来问:“小朋友,你的爹娘呢?” 小童兀自嚎啕,五官皱成一团。 苏晏问小贩,小贩也摇头表示不清楚。于是他买了个花花绿绿的孙猴子糖人,递过去。 小童被糖人吸引,立刻不哭了,伸手去拿。忘记右手上还有东西,结果糖人拿到手,糖葫芦掉了。 苏晏见他小嘴一咧又要哭,赶忙又买了根糖葫芦,塞进他空的左手。 小童这下心满意足,开始咬糖人。苏晏耐心问了几次,他才用奶音,说:“爹爹,王,阿骛吃糖芦芦。” 苏晏猜测:“你叫阿五?爹爹姓王?家在哪里,会走吗?” 小童摇头,继续吃。 看这小童打扮得富贵,剃光的小脑袋扣着兔毛暖耳,脑门上方两撮小发揪用金银绞线扎成桃心形状,颈上还戴着金项圈,估计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孩子。 但只知道姓王、行五,偌大京师,要帮他找家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苏晏没法子,打算抱这孩子去西城兵马司,让衙门把人送回家。 刚走了几步,小童忽然叫了声:“爹爹!”苏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人流攒动,不知他在喊哪个。 朝那方向走了百步,小童又开始叫“爹”,苏晏就这么边走边找,逐渐偏离原定的路线,向东一直走向南薰坊。 这孩子虽然小,但虎头虎脑结实得很,三十斤抱在手上,还扭来扭去乱动,时间久了苏晏也有些吃不消,在一间酒肆门口停下来,歇口气。 “你到底看没看见你爹啊?”苏晏微喘着问,“再找不到人,我还是送你去兵马司官署。” 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了声“阿骛”。小童吐出山楂块,循声望去,喊:“爹爹!”两个小脚突然乱踢,想要从苏晏怀中下来。 苏晏正要转身,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挣扎,险些失去平衡跌在店门旁边的条凳上。 幸亏身后那人及时伸手,将大人小孩都揽住了,同时说道:“这是我儿子,人多被冲散了,幸亏公子仗义相助,鄙人定当重谢。” 声音耳熟极了,苏晏回头看清对方的脸,脱口道:“是你!”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