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儿合刺政权轰然崩塌,北漠再次陷入了分裂状态。 鞑靼认为自己才是拥有北成帝位继承权的一支,并不服瓦剌,为了夺回尊号,与其他部数十年争斗不休。 瓦剌与鞑靼双方都视自己为正宗,双方拉锯经年,均不堪其苦。 虎阔力在这片纷争的北漠大地上,艰难寻找着瓦剌的未来出路。就在这时,大铭景隆帝派遣特使秘访瓦剌,递来了合作的橄榄枝。 大铭愿意开通互市,赐予虎阔力“平宁王”的称号,支持瓦剌统一草原。而作为回报,瓦剌愿自去北成帝号,改称“可汗”,并与大铭永世交好。 ——这是去年四月份的事,就在大铭一位名叫“苏晏”的新进官员向景隆帝献策的一个月之后。 阿勒坦知道父亲与景隆帝之间曾有过的合作意向,却不知背后那个出谋划策的人,正是他在灵州清水营邂逅的少年御史。 当然,因为神树果实的副作用,他连“苏晏”这个人都已遗忘。 只偶尔在梦境中、在抚摸缎带的迷思中,模糊窥见一个身穿中原士子袍服、清瘦挺拔的身影。 那人是谁? 是他手臂上始终缠绕的缎带的主人吗? 是老巫所言,用自身的血染红了他的神树刺青,激发出刺青染料中的药力,才让他在濒死中吊住了一口气最终获救的人吗? 是……害他因此中了血毒,必须与之在神树见证下结合才能解毒的……命定的伴侣吗? 阿勒坦在短暂的失神后,将这些疑问再次压进了心底深处。 目前,他还有更迫切紧要的事——铲除部族内的奸邪,顺利继承瓦剌汗位,击败并吞并鞑靼。 ——他要统一北漠,结束这片土地上的纷争与战火。 至于血毒的事……反正离毒发还有两年时间,到时再说吧! 阿勒坦垂目蔑视蜷曲痉挛的黑朵,嘲道:“塔儿合刺早就死了,他的子嗣也不过是丧家之犬,还在做什么遗老遗少的美梦!你是如何与中原那个‘弈者’的手下联络的,统统告诉我。” 翌日黄昏,黑朵在下雪的野地里醒来。 他没有死,但生不如死——自胯以下,两条腿均被利刃斩断,伤口用滚油泼过,做了止血处理。 一张羊皮纸扔在他的身边。黑朵奄奄一息地挪动手指,看到了上面所写的寥寥几个字,是一句来自中原的熟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黑朵突然想起了他的师父,那个被他谋夺了药方、斩断双腿丢在野地里的老萨满。 如今他也面临着同样的绝境,却没有老萨满侥幸获救的运气—— 周围枯草丛中,亮起了一点点荧绿的兽瞳。 那是草原上饥饿的狼群。 - 大铭京师,紫禁城。 就在乔装成內侍的苏晏离开后不久,景隆帝接到了六百里急递传来的边报。 谍报来自北漠境内的“夜不收”,上面写道—— “瓦剌大王子昆勒,北漠名为‘阿勒坦’,日前继任虎阔力之汗位,瓦剌诸部皆信服拥戴,称其‘孛格达汗’。其人勇猛果悍,亦不乏谋略,有吞并瓦剌之野心。” 景隆帝将纸上字眼反复看了几遍。 野心?北漠诸部首领,哪个没有野心?可叹谋事者众,成事者寡。 不过这个昆勒……阿勒坦,观其行事手段,不可不防。 景隆帝放下密报,取出一卷小型舆图在桌面上展开,俯身细看—— 大铭、瓦剌、鞑靼。 三方势力,如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有一方失势,这种平衡就会发生崩塌。 如今大铭的外交之策,是以瓦剌牵制鞑靼,又以鞑靼牵制瓦剌。 这个阿勒坦若是不受教化,野心与能力超过了警戒线,那么大铭是不是也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