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苏晏拉了些长面,又揪了些面片,和着素菜煮了一大锅。 用晒干的冬菇、冬笋做浇头吊鲜味,放黑木耳、胡萝卜、冻豆腐用以丰富口感,香葱末激发出面汤里菜油、芝麻油的清香与白胡椒粉的微辣辛香,一碗素面竟比鸡蛋肉丝面更好吃。 朱贺霖是真的前胸贴后背,稀里哗啦吃了两大海碗,才打了串饱嗝。 苏晏也饿,但怕临睡前吃多了胃涨,细嚼慢咽地只吃了一碗。 吃完后,苏晏嫌油腻不想洗碗,朱贺霖则完全没有洗碗的概念,于是把碗筷都丢进铁锅里,拿清水泡着——至于到了明日铁锅会不会生锈,那就是苏家小厮操心的事了。 温饱思淫……不对,是渴睡,太子不想回宫,想蹭苏侍郎的床。 晚上抱着两个汤婆子依然脚冰的苏侍郎,并不想和气血旺盛的太子一起睡。他还牢牢记得,离京前皇帝在御书房里对太子的隔空警告——“他要是做不到,这辈子别回来了”。 于是千哄万劝地把太子推出家门,打发回宫去了。 ——若是苏晏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像他曾经对沈柒吹过的牛那样,也许他今夜就会把太子留在自家宅院,直到翌日上午陪伴同往皇陵神宫。 可惜,他没有。 他目送朱贺霖离去的背影,从宽肩窄腰长腿中看出了将来的男人味,有点羡慕也有点骄傲地咋了一下舌,就拢着厚厚的披风,转身闭门回屋了。 第275章 是耶非耶梦鹿 朱贺霖倏然睁开了眼。 梦境中雾气氤氲的青翠山林,与林间那头散发着朦胧白光的大鹿,在他的脑海中仍犹有余影,挥之不去。 满室暖香,他感觉口干舌燥,尤其鼻腔与喉管,仿佛砂纸打磨过一样疼痛。 他刚坐起身,外间值夜的宫人赶忙趋前几步,跪地叩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朱贺霖听这小宫女操着金陵口音,便问:“怎么……富宝……”一开口才发现,声音竟哑得不像话了。 小宫女机灵地捧上早就备好的温茶,朱贺霖连喝了几杯,方才觉得喉咙里好受了些,问:“怎么是你,富宝呢?” “回小爷,富公公偶染风寒,恐过了病气给殿下,便让奴婢替他值几夜。” 贴身服侍的宫人,朱贺霖爱用旧人,一来熟知他的习惯,伺候起来无需多吩咐;二来他也不耐烦记新宫人的名字。他的父皇曾就此调侃过他:“朕这儿子,对什么物事都是喜新厌旧、没有长性的,唯独身边使唤宫人留得住,轻易还不让更换。” 故而这次来南京,朱贺霖几乎把东宫的侍从都搬了过来。 南京皇宫常年空置,只保留了少量宫人定期打扫、维护。朱贺霖带来的东宫侍从随他进了南京皇宫后,就跟大汤锅里撒进去一小把米,完全不够用。 于是南京守备太监严衣衣急了,觉得太子的排面没撑起来——这事儿还就得他管。 这位严太监是京师司礼监外派来镇守南京的,堪称地头蛇,是连南京六部都要退让三分的角色。他马上雷厉风行地操办起来,从各处调拨了一批调教好的內侍与宫女,送到南京皇宫中给太子使唤。 此刻给朱贺霖守夜的小宫女便是从南京神宫监调拨过来的,干了三个月,几乎没见着太子爷的面,后来与太子身边的富宝公公关系亲密了,才得到了寝殿值夜的机会。 朱贺霖放下茶杯,斜眼打量面前十四五岁的少女:眉目清秀、举止文静,看着还算顺眼。尤其重要的是一张素颜,不像有些自诩美貌的宫女,见东宫年岁渐长,便把邀宠的心思都写在了黛眉粉腮上。 于是他没发脾气轰人,只是皱眉问:“叫什么名字?这点的是什么香?” “禀小爷,奴婢贱名桃铃。”小宫女细声细气答,“这是安息香,助眠安神的。” 朱贺霖道:“撤掉,我闻不惯什么安息香。赶紧给通个风。” 桃铃有点紧张地应了声,去把床角一小尊吐着烟的青玉甪端香炉移出寝殿,又打开窗,用羽扇努力扇走殿中残留的香气。 朱贺霖又喝了杯茶。咽喉的涩痛感逐渐消失,他沉声道:“这是我最不喜欢的香味,记住了。以后就算要燃香,也得用零陵香。” 桃铃边扇风,边小声答:“可零陵香一般是用来薰衣的,或是直接编为席荐、坐褥,所以才叫‘排草’……还有做成香圆肥皂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