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兵从远处飞驰而来。 胡古雁听了心里不快,皱眉喝道:“为何要撤兵?” 传令兵近前勒马:“圣汗说,看天色大风雪还会持续几日,平原无处蔽身,容易被敌军偷袭。况且这种天气也难以攻破长城关隘。不如先退回敕勒川,倚仗阴山遮蔽风雪,等放晴了再南下不迟。” 胡古雁并不甘心后撤,撇着嘴角说:“我兄弟莫不是忌惮了那个靖北将军?要我看来,不如趁着风雪掩护突袭敌方。” 传令官坚持道:“圣汗旨意不可违背。再说,眼下还有不少靖北军的骑兵队伍在云内城附近扫荡,不知是寻人,还是收敛战死者。看架势他们是早有防备,我们即使突袭也很难得手。” 胡古雁想来想去,觉得反正胳膊拗不过大腿,算了撤就撤吧,在阴山脚下避上两三日,这风雪总不会刮个没完。 他转头再看短发貂裘的苏彦,觉得这小子从脸蛋到眼神都透着一股古怪,叫人看不透是什么路数,倒是有些意思。于是下令:“把这人带回去!从今日起,他便是我的新奴隶。” 第374章 你是一军之将 既然是奴隶,连命都属于主人,就更没有私人之物了。 骑兵在胡古雁的授意下搜走苏彦身上的小弩、匕首、玉佩和火镰,还把他的貂裘披风给扒了——没继续扒长袍与中衣,因为还不想他这么快就冻死。 苏彦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奴隶,但他知道此刻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身外之物再好也得舍弃,反正那些本就是原主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过作为一个有尊严的现代人,他最多也只能接受被洗劫,不能接受被当成货物对待。所以当骑兵想捆上他的双手双脚,像麻袋一样挂在马背上时,他一脸认真地朝首领比划起来: 先是把自己受伤的后脑勺凑过去给对方瞧,示意伤势严重。又踩了踩厚厚的积雪,用食、中两指在掌心模拟出一个走路吃力的样子,意思是自己不会逃跑,因为在这种寒冬荒野没有马匹代步,根本没法活着走回去。 他面色平和,显得不卑不亢,打起哑语手势来又颇有趣——那两根白玉般的指头前后挪动着,还真像个疲疲沓沓的小人儿,仿佛能从指关节里透出一股子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神情来。 胡古雁一时兴起,把铁骨朵往马背褡裢里一插,掌心朝天,用胡萝卜也似的粗大手指也模仿起了小人走路,走得雄赳赳气昂昂,惹得周围骑兵哈哈大笑。 “给他一匹马,看他会不会骑。”胡古雁吩咐。 战马牵到苏彦面前,高大雄健看着就烈性,骑兵们用看好戏的表情,把缰绳往他手里一塞。 苏彦前世只会开车、骑摩托,别说骑马了,连马鬃毛都没摸过一根,但不知为何手握缰绳时,莫名觉得自己是会骑马的,而且经验还挺丰富。 他把这个不学而会的技能,归功于原主的肌肉记忆,正要踩着马镫利索地翻上去,忽然转念一想,故意做出一副蹩脚生疏的模样,手脚并用,好容易爬上马背,战马一甩脖尥蹶子,他就慌得赶紧抱住马脖子。 骑兵们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这回纯粹是嘲笑。 “台吉,这小子连马都骑不清楚,手上只有一点笔茧,脸皮生嫩,看着像是个中原的读书人。”那名给苏彦搜身的骑兵对胡古雁说道,“也许是因为在国内犯了事,逃出境的。” 中原人出逃北漠,倒也不是很鲜见的事,每年总有那么稀稀拉拉的一批,有些是不耐戍旅之苦的牧军和边军,有些是因贫困流亡的平民,有些是犯了重罪逃刑的犯人,近年来还多了些被大铭朝廷缉捕的真空教徒。 这些人中但凡有技艺在身的,比如工匠,就格外受欢迎;倘若还能有学识、在朝野有一定的声望,那就很可能被招揽为官员。鞑靼王庭在被阿勒坦覆灭之前就曾招揽过不少汉人,连他们的王城——旗乐和林,也是由汉人官员带领工匠修建起来的。 读书人?有点稀罕,可惜是个哑巴。不过拿来做奴隶还挺给主人长脸。胡古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