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带一名身背药箱的兽医,仿佛心急抄近路,从阿速卫的穹帐区中间穿了过来。 巡逻队高声喝止,歇阳摘下毡帽,露出一张纯粹的北漠长相的脸,用瓦剌语大声说:“来不及绕路,好多战马要被蛇咬死了!兽医有解毒药!” 战马不仅是北漠人的宝贵财富,更是与他们一同冲锋陷阵的战友,人马之间可谓感情深厚。巡逻队头目一听,挥手放他过去,还叮嘱了声:“斡丹大人的帐子在西边,记得绕开。” 歇阳应声好,带着兽医继续奔驰,在两顶并排的穹帐附近停下,下马对乔装成兽医的楼夜雪低声道:“前方右边那顶就是霍总旗住的帐子。待我先摸进左边帐子里,把赫司放倒。” 楼夜雪颔首。歇阳最后检查一遍身上淬毒的匕首,捧着酒食走入左边帐子。一刻钟后,他走出帐子,对藏身阴影中的楼夜雪低声道:“成了。” 两人当即潜入右边穹帐,见到了一身北漠将领打扮的霍惇。 其时霍惇正夜不能寐,在油灯下擦着佩剑,皱眉思索。突然见闯进来两个不明身份的北漠人,剑锋刺出时,听见其中一人叫了声:“老霍!”一瞬间湿了眼眶。 “来不及解释了,跟我走。”楼夜雪下令道。 霍惇二话不说归剑入鞘,脱下身上的皮袍战甲,换上楼夜雪带来的仆役衣物,就同他们一起走出帐门。三个人牵着两匹马,避开巡逻队,逐渐接近了帐区的边缘。 前方是一道栅栏门,歇阳故技重施,说:“我带兽医来给战马治蛇毒,就去前面的马厩。” 守门的士兵盘问:“汉人兽医?” “对,大半夜的,只找到这一个。” “他呢?”士兵一指低头缩在楼夜雪身后的霍惇。 歇阳说:“是兽医的学徒,打下手的。” 士兵狐疑地上前查看,歇阳的冷汗混进雨水里,霍惇暗中握住了袖中的剑柄。 此刻一个骑兵飞驰而来,大声叫道:“兽医怎么还没到!你,剁草料的,带兽医来了吗!” 歇阳如获大赦,连声答:“来了来了,我身边这两人就是。” 守门的士兵不疑有他,放行了。 歇阳三人跟着这个打马来寻的骑兵驰出百丈远,来到偏僻处,楼夜雪与霍惇互相使了个眼色,打算就在这里把骑兵干掉。 一支利箭突然从黑暗中朝着楼夜雪激射而来,霍惇一惊,剑锋铿然出鞘,击落了箭矢。 人影从前方的夜色中浮现出来,强弓在手,三支连珠箭直指他们。 歇阳认出对方,惊道:“赫司!你没死?” 混血阿速卫赫司如攫食的鹰隼紧盯着他们,冷笑道:“我要是不将计就计,怎么把你们一网打尽?” “你们先走!”霍惇持剑提气,便要飞身下马朝赫司扑去。 一直面沉如水的楼夜雪忽然伸手,拽住了霍惇的胳膊,用汉话说道:“既是要一网打尽,怎么不见伏兵?这位壮士若想放我们一马,我们承情,感激不尽,还望告知身份,日后定有报答。” 歇阳吃惊又不解,急道:“他是阿速卫的一员,是斡丹的心腹,怎么可能放我们一马?我和他拼了,你们先走!” 赫司一箭射落了歇阳头戴的毡帽,旋即对楼夜雪道:“你是主事?你可敢下马,与我单独聊?” 这下换霍惇死死拽住楼夜雪的胳膊。楼夜雪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这位壮士有多大的秘密,我就有多大的胆量。放手吧,老霍。” 霍惇知道自己这位挚友有多固执,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又听楼夜雪皱眉低喝一声“事急时间紧,作甚婆婆妈妈”,只得无奈放手。 楼夜雪下马,在箭矢洞身的威胁下一步步朝赫司走去,近前后平静地说:“我们聊聊。” 赫司缓缓放下弓箭,上下打量他,用汉话轻叹一声:“没想到新一任的夜不收主官,竟是个文弱书生!” 楼夜雪敏锐地抓住“新一任”这几个字眼,问:“莫非你与前任的夜不收主官有什么渊源?” 赫司摇头:“我不认识主官,新的旧的都不认识。我只认识一个夜不收的暗探,在她死了以后。” 楼夜雪:“她是谁?” 赫司:“……是我娘。” 说话间,雨不知不觉停了。赫司从怀中掏出一个陈旧的小包袱,递过去。楼夜雪打开包袱皮,取出一块令牌。令牌呈菱形,色作漆黑,正面图案为云烟环绕一柄若隐若现的匕首,背面刻着“榆贰拾柒”四个字。 楼夜雪一眼就认出,这的确是夜不收的独属令牌,并非伪造。但这个旧版式如今已经作废,他担任主官后,把夜不收的令牌全部换新了。 “隶属榆林卫,第二小队,十七号暗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