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金口玉言不会作废,正如你办妖僧案那次一样。” 沈柒的心猝然跳乱了一拍,但旋即意识到,他想要的,皇帝永远不会给他。 他也从未指望过谁的恩赐,他想要的,他自己争。 景隆帝道:“此事若成,你便是我朝的第二个袁斌。” “!!” 饶是不报指望,沈柒闻言仍是心中凛然一震!“第二个袁斌”,在任时高居锦衣卫指挥使兼五军都督府总都督之位,风头无两;卸任后荣衔加身,带俸闲住南京,逍遥林泉。这个奖赏的分量有多重,若丢在奉天门广场上,相信大半个朝堂的臣子都要打头破去争抢。 “要人出多大的力,卖多久的命,就要拿出多重的筹码,这个道理市井皆知。你也可当这是个交易——用你的一条狗命,与今后的荣华富贵、得以善终,来换取弈者势力的覆灭,朕觉得还不算亏。” 沈柒翕动嘴唇,发出干涩得可怕的声音:“臣到时……是否能用这个奖赏,换一个人的自由?只需皇爷听一听他的心声,尊重他的选择。” 景隆帝笑了:“你说的那个人,本就是自由的。朕也同样给给了他选择,他选择了治国的抱负,朕成全他。过一会儿,朕还会再给他一个选择,你觉得他会选哪边?” ……过一会儿?沈柒心有疑虑,难道皇爷会召苏晏进宫,与他当面对质,逼问他们的关系么? 景隆帝拍了两下手掌,从殿门外走进来两名御前侍卫。 “沈柒,认一认这两人,今夜他们将一去不回。” - 诏狱的牢房内,苏晏听得惊心动魄,心头骇浪不知翻滚了多少层。唯恐再次一去不回似的,他紧紧抓住了沈柒的手腕,脱口说道:“那夜皇爷密召我来,藏身槅扇门后所听到的一切,却原来都是你们做给我看的?” 沈柒摇头:“不,当时我也不知景隆帝究竟想做什么,又为何要我认准那两个侍卫。直到他说出,要我将你灌醉了送去豫王府上,还派那两人来押送与监视我办事,我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 苏晏想起,雨夜桥头决裂的时候,沈柒向他坦白杀了那两个御前侍卫作为给弈者的投名状,莫非并不是真相? “那两个侍卫……没有死?” “还活着,更名换姓去了腾骧卫。”沈柒道,“我当着馄饨摊老板的面对他们下手,一个胸口中刀,一个咽喉中筷,但其实都避开了要害,二人跌入东市旁的通惠河中,死不见尸。” “难怪,之后褚渊带人再怎么反复耙那段河道,也打捞不出尸体来。” “这是景隆帝策划好,让我进入弈者阵营的第一步。之后,我与他私下见面不多,但通过机关筒传给弈者的朝廷机密,都是经他首肯后的。那些机密有真、有假,还有的半真半假。他很会弈棋,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什么时候该舍弃一些己方利益,以麻痹对手。” 苏晏心中百味杂陈,喃喃问:“你为嫁祸贺霖,杀了南京的守备严太监,也是皇爷的意思?” 沈柒迟疑了一下。他为弈者做的那些事,的确有部分是出自景隆帝的计划,但还有不少是他自己临机应变的权宜之计,并未报备过,譬如杀严太监,譬如担心鹤先生对苏晏下手,擅自前往南京。 而在景隆帝动完开颅手术,昏迷不醒之后,他更是如脱柙之虎,再没有了任何束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甚至有那么几次,他觉得景隆帝就这么永远昏迷下去也不错。弈者与鹤先生并不知道景隆帝还活着,若是知道,派他去行刺,他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趁机下手,为自己的情路永除后患。 然而,景隆帝还是醒了。 醒来之后,一次也没有召见过他,所有指令都是通过褚渊手中的帛书来传递的。帛书上的密语,只有当事人看得懂。 苏晏听得几近麻木:“你跟踪从太庙偷走天潢玉牒的苏小京,与弈者的人碰头,被属下听见。于是你杀人灭口,却失手没有杀透,把人埋土里了,还能假死活过来向贺霖揭发你。贺霖震惊之下决心要铲除你,导致你不得不与我决裂,叛出朝廷——这些也是皇爷的指令?” 沈柒道:“我要是真想杀他们,他们还能活着爬出土坑?” “……辽王呢,辽王是怎么死的?贺霖赌咒发誓说不是他杀的,说天降一口大锅,他还不得不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