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大地。 小巷内,两道墨色影子极速穿行,后又转过一条寂寂无人的长街, 最后停在一府邸门前。两人中身形瘦弱单薄之人缓缓扬起眼,在微弱的光影中露出一张如月皎洁动人的面容。 另一人低声道:“这便是三皇子府,安小姐,请吧!” 安若提步向前, 今夜之事她心下预演过许多遍, 这时走近仍不免心口惴惴。毕竟昨日自天泉寺回府,今夜前来, 再怎样思虑也不过一日之景。 眼前便是三皇子的府邸, 他两年前被贬庶, 这府邸却并末被收回。 一眼瞧来,三皇子的府邸同大多气派的府邸并无不同, 门前两尊石狮子,且门前几丈都是开阔之地。唯一不同,便是这府邸的落地之处距离皇宫略远了些。由此也见,三皇子最初便不如四公主受宠, 更遑论与太子相较。 安若继续向前, 朱红大门在暮霄叩了两下之后, 从内里打开。她提起身上黑色斗篷和衣裙一角, 迈过高高的门槛。 入目便是硕大空旷的院子, 开门的小厮无声的引领他们前往第二道门, 入门绕过影壁, 方见一个简洁的小院。整个院子似都空落落,无假山,无树木。唯院子一侧建了个八角亭。 这简洁的, 甚至有些冷清。 亦是此时,安若才见着她今夜要见之人。 亭下桌案之上放了盏昏黄的灯,和着月光渐渐掠过云层,是以,她足以看清那男子的面容。只一眼,安若顿时懂了,缘何人们将风流韵事归结于他,且从未置疑。 墨色的桃花眼深邃沉静,光影打鼻梁一侧掠过,落下一层阴影,愈显挺拔。然这样的清俊的面目,却附和着棱角分明的轮廓,自风流无双,骤然叫人觉得冷清。 下一瞬,四目相对。 端坐的男子打眼望来,正见一双素白纤细的手撩开帽檐,而后拉开颈下的细绳,斗篷应声落地,显露出里面霜色衣裙。 裙子白净的在夜光下甚至有些耀眼,却又不是骇人的白。那是附着月光的温柔纯净。霎时间,仿若万籁俱寂。 楚元逸甚至在某一个晃神里,明白缘何安小姐这婚事退的如此顺遂。可也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来不及抓稳。 安若收敛心绪步步向他走去,一步一步,直至亭前半步,才蓦地停下。两人一人端坐,一人站在阶下,勉强目光交汇不曾偏移。 安若冲他盈盈福身:“见过公子。” 这一声称谓,亦是她来之前细细思虑。楚元逸被贬为庶民,府邸冷清无人问津,也素未流传出与人结交。这样的三皇子,应不愿被人提及往日身份。 “不知安小姐所谓何事?” 他声音平和,一双眸子却似在暗夜里闪着光。尤其那眼角,似漫过不可察觉的笑意。 安若不懂他为何要笑,也无心探究,只竭力压制着心口狂跳。她做了一辈子的乖顺柔和,这般疯狂大约此生都不再有。漏夜登门,自主求娶。这是从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然眼下既已做了,就定要做好。 她不闪不避地迎着他的注视:“敢问公子可有心许之人?” “嗯?”楚元逸愣了一刹,“没有。” 仅有的担忧消除,安若尽力扬起一个最完美的笑,这笑意她在无人时悄悄练了许多遍,温柔,缱绻。 “公子府上可是缺一位夫人?” 楚元逸神色一顿:“你要做我的夫人?” “是。”她眸色坚定,没有犹疑。 “为何?” 她预料楚元逸多半有此一问,愈是镇定自若:“定国公府不可留,公子或是良人。”这一句,足以道尽明眼人可知的定国公府嫡长女艰辛。 顿了顿,又是兀自补充:“确切来说,是求一个庇护。公子若是为难,可成婚之初便写下休书,我可随时离去,绝不纠缠。” 楚元逸眼角笑意愈浓,那笑意和着烛火柔软的光,依旧令人觉得冷。 他道:“这话倒不像为我着想,你在给自己留后路。安小姐,与人合谋,当拿出诚意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