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晓此仗纵几多艰险,甚至还要提防来自各处的暗杀,然后他应该能够活着回来。她明知如此,心下还是不可自已地冒出些许惊惶。 这惊惶随着楚元逸离去的日子一日一日往上添,她夜间甚至开始睡不好。每每入梦,便是他满身是血地倒下。 半月后,安若终于收到楚元逸的第一封飞鸽传书。纤薄的纸张展开,里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乍一看,安若差点以为这样的负重信鸽是如何承担的。 若儿,我到了。 南方真是潮湿啊,整日都是雨。我看着这雨水,就想起你在檐下赏雨的模样。 若儿,你可有想我? 安若看得脸皮发麻,猛地别开眼。他正经了许久,哪料忽然又开始这般。好一会儿,她才又收敛了心情将下头的字看完。 其间种种,不过与她说些闲话,说南方风光,说他念着她。 末了,在最后重重地落下一笔。安,勿念。 安若收起信纸,另铺了小小的一张预备回信。思索许久,终于落下几个字:府内一切都好,愿殿下得胜归来。 石竹放飞信鸽,转过头面上仍有忧色:“皇妃,殿下真能平安归来吗?”她不知个中细节,却也知道殿下此行,带走了暮霄暮云,甚至府上所有隐于暗中的侍卫。 若非艰难,何须如此? “一定会的。”安若坚定地望着她,掩下心底的不确信。 然而转眼过了三日,安若没等到楚元逸的第二封信,却是等来了宫中皇后娘娘的旨意。 念她一人在府中孤寂,着她到宫中一叙。 第72章 迷香 平白无故为何将她叫入宫中?安若心下一紧, 当着来传话宫人的面,只得先行应下。 “皇妃快些收拾吧,皇后娘娘等着呢!”宫人忽的开口。 这是不给她任何周旋的时间, 安若愈是觉得此行必定有诈,只得在临出门前深深地望了一眼姜嬷嬷,遇着此事,唯有四公主能出面进宫。 然安若不知, 她与石竹前脚出门上轿, 后脚便有另一个宫人前来,传皇后娘娘旨意, 命三皇子府紧闭大门, 任何人不得出入。 及至凤华宫, 安若恭敬见礼后端坐于下首。她屏息凝神,目光低垂落在皇后娘娘膝头。 “元逸出征, 你一人在府上住的可好?”皇后娘娘的声音听来还算和善。 安若起身回话:“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女一切都好。”说罢,凤华宫的宫人掠过她,将一盏冒着热息的茶水搁在她的座位旁。 “哪那么拘谨, 快坐下, 尝尝本宫新制的茶。入口苦涩, 回味却是无比甘甜。” “是。”安若褔身应下, 端过那盏茶放于唇边, 却只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擦过唇瓣, 甚至没有穿过喉咙。 她心知皇后娘娘多半不会明目张胆将她在宫里杀害, 可若是楚元逸已死,杀她便不算什么,随便什么借口就能遮掩。可楚元逸断不可能轻易死去, 即便出了意外,暮霄与暮云也当尽力捎信回来。 眼下并无楚元逸的消息,她委实拿不准皇后如今这姿态是为着什么。 如是想拿她要挟楚元逸,行动的太慢了。合该楚元逸一出发,她们便动手,不该生生等了这许多光景。 安若思索不出因由,身子却是没来由地一寸寸发软。 她将茶盏放下,手臂撑在桌面上。抬眸去望,皇后娘娘的脸色哪还有半分慈善? “皇后娘娘!”她的声音已然有些发颤,“您对我做了什么?” “皇妃,您这是怎么了?”石竹忙蹲到她身前,明明方才还好好地,怎么忽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皇后娘娘终于从高位之上起身,一个眼色便有人进来将石竹拖出去。 “别动她!”安若的声音愈是微弱。 皇后娘娘一阵冷笑:“还有空关心她,想想你自己吧!”说着,便要一掌甩在她的脸上,手臂高高扬起,忽而又是轻轻落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