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那位郎君又来了。” 一声轻唿落入二楼众人间,犹如一颗晶莹剔透的雨花石被谁人掷入平静无波的湖面,一时激起层层涟漪,直引得那些垂首穿针引线的绣娘当即便抬了头往窗户外头眺去,随即凑在一处浅笑盈盈。 这样窸窸窣窣的动静自然扰了贺瑶清,眼帘微掀,手执团扇慢悠悠往窗户边行去,却不过一眼便敛了眉头。 街对过原是一家茶楼,平日里头生意也不过尔尔,只如今寻雁堂火起来后,月初时那茶楼里头便多是一些富家贵女公子哥儿在里头点上一壶茶水两碟子点心乘凉落荫,如今那头二楼围栏大开窗户大敞,这般瞧过去,自然是瞧见了正在那头坐着的李云辞。 身旁好似还有一人,不曾瞧清人脸,看身形似是李宥。 贺瑶清撇了唇角,只当不曾瞧见那人,旋过身正要回椅子上坐着。 只女人多的地方话原就多些,那些个绣娘嘴上头哪里肯轻歇,“也不知是何家的郎君,生得那样好看。” “可不是么,才刚不过是瞧一眼,我这心啊,就蹦跶个没完。” 闻言,另一人嗤笑出声,“怎的,平日里你心就不跳了?感情是白长了个家伙事儿么?” 言讫,众人不禁乐开了,一时间揶揄之声,调笑之声,不绝于耳。 正这时,又有一绣娘开了口,“瑶娘,那人可是来瞧你的?” 贺瑶清心下一顿,正要轻启唇口驳去,却还不待开口,又一绣娘附和道。 “是呢,那人正瞧着你呢。” 贺瑶清的心陡然一提,蓦生了慌乱之感,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瞧。 果不其然,那李云辞唇口轻启,一手拿着茶盏不知与李宥在说些什么,只一双眼睛直往寻雁堂的二楼瞧来。 她这般看他,他那头便与她四目相对,倒是半点避嫌忌讳也无。 这李云辞近来好似闲得很,隔三差五便能在对过瞧见他,不是与李宥一道,便是与旁的贺瑶清不认得的人一道。 若是那日李云辞头回登门来,贺瑶清还为着李云辞是否认出她了而心生不确定,可如今李云辞这番作为,只稍她不是个傻的,便能知晓李云辞定然是认出她了。 可她心下除却慌乱烦闷外,便只余因着他这般阴魂不散而心生腻烦不愉之感。 她委实想不明白,先头不是都说清楚两讫么?怎么眼下又这般反复,是来瞧她笑话来的么? 只当即收回了视线,菱唇轻启,“哪个是在瞧我,分明是瞧着咱们二楼窗下那几棵老树呢。”说罢,盈盈向内行去,再不逗留。 绣娘们闻言,便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原只说苏掌柜便是相貌堂堂之人了,与那郎君相较,云泥之别。” “莫说模样如何,便瞧看举手投足的气势,想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才是。” “依我说,虽说咱们掌柜是寡妇,可我瞧着,生得美,手艺又好,天王老子都配得的。” 话至此,众人更是附和不止。 贺瑶清只得出声,“愈说愈没有谱儿,快些住了罢。” 可众人嬉笑着哪里肯善罢甘休,贺瑶清面上讪讪,干脆敛了裙摆绕过屏风径直下楼去了。 寻了翠儿将这月的账簿拿出来,随即抱了算盘挑弄那算盘珠子。 最早开铺子时,她原是不会打算盘的,不过是将那算盘珠子一颗一颗拨弄。如今几月过去,虽说不如账房那般能将算盘珠子咯咯作响如琵琶轻弦铮鸣,却也是学会了的。 不过那账簿早在接完订单那几日便核算过了,再对也没有了的,只如今贺瑶清便是想给她自己寻些事体来做。 待打完了算盘,便又吩咐翠儿将先头订单的尺寸再翻出来核对。 如此一通忙碌,这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