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爬上了床榻,望着床榻之上因着先头二人的胡闹正是一片狼藉,一时面庞羞红,随即重新铺了床铺,这才钻入薄衾慢条斯理得翻阅那本书册。 手中拿着的原是李云辞的兵书,排兵布阵自然晦涩难懂,外头夜色又浓,合该是最易犯困之际。 可贺瑶清时不时侧眸望向屋门处,也不知李云辞那呆子可曾有去楼下寻着阿二一道睡。 如此辗转不寐几个来回,想着二人原也不是不曾睡过一个屋子,先头在陈氏家中亦如此,先头只是为着心下有一口气便想着教他吃些苦头,如今苦头还不曾吃,心下已然泛起丝丝郁闷与不舍来。 想来明日一早还要赶路,长路漫漫想来得走两三个月,若今夜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贺瑶清心下一叹,随即趿了鞋下了床榻,行至屋门处,撤了门闩,遂转头复爬回了床榻之上。 只门闩已然撤了,屋外竟还是半点动静也无,一时蹙了闷头好生纳闷。 - 那头李云辞原被关在了外头便一直立身站在门边,先头行军打仗时站着入睡也不是没有过,不想才刚阖了眼便听见内里穿哗啦啦地水声戳戳不绝,便将他片刻前才隐下的心头燥愈之感又燎了起来。 至此,屋内的声音便好似自己长了脚一般跑至他耳边不住地放大。 他原耳力便胜旁人好些,如今双眼一阖,只觉内里之人如何宽衣解带如何下水如何起身皆能用耳朵勾勒出来。 少顷,内里水声停,才叫李云辞轻轻舒出一口气来。 他这样的年岁,原连通房都不曾有一个,他虽不曾刻意禁欲,可枕畔亦不曾有过人,只觉那样的事体惯是没有意思的。 可遇到她之后,好似全然由不得他一般,不知何时那纨绔便不听使唤得随意舒展。 还不曾食髓便似已知味,诚如眼下,腹中如火烧一般。 这般往复几次,饶他面皮再是厚,眼下却仍旧觉得讪然不已。 只得双目紧阖,强自敛了脑海中蹁跹的思绪,心下默念着兵法。 可这般默念了一阵,竟觉用处不大,遂眉头紧锁,干脆默背起了经文。 只于经文上头,他原是一窍不通,不过是从前秦氏唇口中念着几句时不经意间记下来的。 故而眼下这般临时想起抱佛脚,佛祖想来亦是嫌弃得很,七零八落牛头不对马唇的金刚经来回不知念了多少遍,心下才稍稍安定了些。 随即深唿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李云辞瞧了瞧窗外的夜色,已然不早,正要复阖眼之际。 却听到内里传来趿趿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便至他身后门口处,“咯”的一声,是撤了门闩的声音。 继而又是一阵踢踏不绝的脚步声向床榻上头爬去,随即便是贺瑶清的喁喁细语。 “进罢。” 骤然闻言,李云辞心头一震,莫说什么金刚经,全然抛至脑后,施施然推门入内,只面上还得装作淡漠如千山一般。 朝内一瞧,她竟已然钻入薄衾中要睡了。 随即便听到贺瑶清闷在被衾里头的声音,“将烛火熄了罢,我要睡了。” 分明半点情绪也无,可教李云辞听来,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犹如爆竹应声炸开,刹那间纸屑飞扬,火药香四溢。 忙吹熄了桌上铜烛台上的烛火,小心翼翼放轻了步子行至床榻边,不想才刚坐下抬了一足要褪鞋袜之际,那头微微朝里的贺瑶清便翻过身探起半个身子,不明所以道。 “你作甚?” 李云辞一时愕然,面上怔楞道,“我亦要睡……” 不想,话还不曾说完,便见贺瑶清敛着眉头满脸不耐得嗔怒道,“哪个让你上床榻的?”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