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庚的问话,石玉清并没立刻回答。 从回忆中醒来,白长庚发现石玉清没理他,有些恼。 “阿清,我问你话呢!”白长庚的语气加重。 一桌人诧异的看着白长庚,都知道他今天高兴,谁也不想惹这老爷子不痛快。 郑迁打着哈哈,“这老头又喝多了,大家吃饭,不用理他。” 转头却劝石玉清:“你倒是说句话。” 白长庚最不喜欢别人爱答不理的,他喝了点酒,更不依不饶。 石玉清放下筷子,面向白长庚:“我高不高兴不重要,尤叶和您高兴就好。” 这就是不高兴了,白长庚薄有酒意,并不糊涂。 “你以后不要难为尤叶。”他也不在乎石玉清怎么想,他听说石玉清对尤叶并不太好,警告道。 “我哪里敢,她现在是白家人,白家的人我都惹不起。”石玉清忍耐着心中的怨气。 让她在白长庚面前陪笑脸,她做不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尽力了。 白长庚听出石玉清话里有话,还要再说什么,尤叶和林昊枫一起劝着,扶他去楼上的包间休息,郑迁跟着陪在身边。 再回到桌前,尤叶不太高兴:“妈,爷爷年纪大了,又喝了点酒,您何必跟他计较呢?” 刚才石玉清的那一声“白家人”,尤叶听着刺耳,在石玉清的眼中,她难道是那样爱虚荣吗? 她不知道石玉清和白长庚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只感觉到事情非同小可,让他们一笑泯恩仇,即使有她做中间人,也不太可能。 “如果我跟他计较,今天我就不会来。”石玉清不满意尤叶的态度。 尤叶知道什么?她能理解当年被人赶出白家,现在拱手送出一个孩子的痛苦与愤恨吗! “我们不讲这些了,妈,吃菜。”林昊枫给石玉清夹菜,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曾叮嘱过她,不要把认亲宴搞砸了,他希望石玉清还记得。 石玉清没有抬头,菜到碗中,她已经感受到那道警告的目光。 “吃饭吧,我跟白长庚都是陈年旧怨,与你们无关。”石玉清没有再发泄情绪,安静下来。 他们吃到一半,一个男人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端着酒杯要跟石玉清干杯。 “阿清,还记得我吗?我们小学中学是同学,还坐过一阵子同桌呢!”男人喝多了,舌头打着卷儿。 今天来的都是白家的亲戚,远道来的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几位是在白城本地生活,一直住在新州,比如眼前这位。 “阿贵。”石玉清认识这个男人,不想多讲,碰了碰杯子,想尽快打发了他。 她记得阿贵初中没毕业就出去打工,应该没听过村里的传言,不知道她在酒吧做过,略略放心。 阿贵再一开口,石玉清立刻后悔,刚才装作不认识他就好了! “阿清,我后来回村里结婚,听说水哥把你……当时我们可都替你出气,把他赶出去了,听说他到城里游乐场工作,后来回村,死在了村里。 这老小子,就是死了也值了,这辈子能跟你……” 阿贵眼睛里冒着狎邪的笑,上学时候哪个男生没在被子里想过阿清的脸,后来听说水哥那个老光棍把阿清办了,他们嫉妒得要命,把新婚的水哥和老婆孩子一起赶走了。 “闭嘴!”石玉清慌了,环顾四周,只希望别人没听到他胡说八道。 “阿清,你听说我,我也离婚了,我不嫌弃你……”阿贵还不放弃。 林昊枫站起来,走到阿贵的身边,搂住他的肩往外走:“贵叔是吧,走,出去抽根烟。” 依着他的心,想一脚把阿贵踢飞,在这认亲宴上,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阿贵还不知道大祸降临,他平常老实巴交,不然也不会被白家邀请,喝了点酒,又看到石玉清,一念之间上了头。 “抽根烟好,嘿嘿,阿清,你等着我,待会儿再聊……”阿贵被林昊枫架着,快步走远。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这个二混子。”石玉清额头冒冷汗,悄悄看尤叶的脸。 尤叶正好在看她,目不转晴。 石玉清吓了一跳,忘记擦汗。 “妈,那个混蛋,后来进城,在游乐场打工?”尤叶问。 声音像机器,没有起伏。 “对,是在游乐场,我还碰到过他,他管摩天轮的。”石玉清一横心,不再隐瞒。 尤叶脊背发凉,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地发抖。 快乐与喜悦变得遥远模糊,脑海中只剩下三个字在不停循环。 摩天轮,摩天轮,摩天轮……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