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里一连串的偶遇,打破了石玉清短暂的宁静生活。 夜不能寐,索性起身,点上一枝烟,站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对面是白赫生的家,白赫生从来也没有住过的家,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的家,他到底在哪里! 这二十年,白城的人都在传,白家的二少爷已经不在了,但石玉清不信。 以白长庚的老派,对白赫生的疼爱,如果白赫生真的在车祸中身亡,白长庚不会让心爱的二儿子做孤魂野鬼,不入土为安的。 她更相信白赫生是毁了容,他是不在乎名利与物质,偏偏独爱一张脸的人。 “阿清,你的脸生得好美,美得我好心痛。”他吻她的时候,总是说些让她战栗又满足的情话。 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符合一个女生对于男人所有的幻想,所以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生,别无所求。 后来的现实给她的人生上了一堂最残酷的课,所有的情话都是海市蜃楼,靠不住的。 站得久了,单薄的睡衣不遮寒,漂浮的凉一直透到心底。 石玉清看了一眼窗上映出的、她夹着烟的剪影,把没有吸过一口的烟扔掉。 她不会吸烟,夹着他的烟把玩,他说她嫩葱一样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卷,配上明灭的灰烬,就是艺术品。 她明明知道情话都是骗人的,却常常在午夜夹着一根烟,回忆他说这句话时耳边的呼吸,身体的刺痛,烟花般易冷的欢愉。 迷迷糊糊刚睡着,却被手机铃声惊醒,她拿起来看是夏幽诗,接通了低喝:“夏幽诗,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想干什么!” 夏幽诗却直接挂断电话,发过来一张照片,配了一行字:“大妈,大半夜的,你看到这些,也会睡不着的。” 这张照片是夏幽诗的得意之作,瞬间的快门,费了她不少心思。 今天也是石玉清运气不好,因为夏幽诗的心情很糟糕。 预约了白城最厉害的手外专家,好不容易加了钱让专家出急诊,专家看过她的手直摇头:“想伸直很难,再手术的话,手掌能伸直,恐怕美观就无法保证了。” 也就是说,这只曾经漂亮白皙的手,要么一直蜷握着,要么就有丑陋的疤痕,像夏恒的手那样。 夏幽诗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拼命求医生治好,并举了尤叶的例子。 “我们是一样的伤,她都能恢复,我为什么不能!”尤叶的手她观察过,从外观上看,已经看不出受过伤了,拿东西也很自如。 医生为难:“小林太太是个例,她的病例我们也看过,她治疗及时,而且是多国专家同时会诊,又有一流的外科医生二十四小时照顾,一般人想达到这种标准,很难。”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势利眼!”夏幽诗气愤的冲出去,看着自己的手,又恨又难过。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为什么尤叶可以毫发无伤的过好日子,手居然能恢复到从前的美妆水准,化妆成夏志远,让她上当! 她不能让尤叶这么自在,她要让尤叶受到最致命的伤,这伤害,最好是来自于最亲近的人。 想到这些,再想想石玉清最近对她冷淡的态度,夏幽诗悄悄地来到家庭病房,阿惠便住在这里。 她不是第一次来阿惠这里,几次观察之后,已经得出结论,王大力中午照顾过阿惠吃饭以后,待到下午四点就会离开,第二天再来。 中间的时间交给护士,植物人也不需要一直有人看着,所以房间里经常只有阿惠一个人。 她就趁这样的时候,潜入到房间里,找到床下的洋娃娃,摆到阿惠的旁边,照了一张照片。 她要让石玉清时刻记着,这是一颗定时炸弹,要想不被引爆,就对她好一点。 事关乎人命,而且当时阿惠坠楼,瑞丰跟尤叶都背了黑锅,如果这件事被扯出来,石玉清的后半生就彻底毁了,不但没好日子过,还会惹上人命与诽谤官司。 这个秘密的严重性,石玉清是当事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半夜三更看到眼睛惨白的洋娃娃和活死人一样的阿惠,她吓得魂都快没了。 “幽诗,你到底要什么?”石玉清无奈,只得妥协。 “大妈,你也知道,我跟你最亲,只想和你住在一起。”夏幽诗回着消息,得意洋洋。 石玉清长叹一声:“明天搬过来吧,给你留了房间。” 她只能先安抚住夏幽诗这个惹祸精,以后再跟尤叶解释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