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设的路灯,但紧密相依、高耸矗立的树丛,依然轻易地将那些微弱的灯火隔绝于外。 阴暗的草皮之中,蛰伏好几批大肆鸣叫的小虫子。夜深人静时,重重叠加的虫鸣响彻如雷,宛如献予夜的协奏曲。 想侧耳细听倒是无妨,若稍加一不留神,整个人的心智,可能会如受到召唤一样,在毫无意识之下,被勾引吸入眼前黑洞般的场景。 正当我要开口唤醒阿豪时,他再度抬头,眼神流露徬徨无助,望入了我双眼。「可以再多陪我坐一下吗……?」 我愣住了。 我从未见过这一面的他。不论是初次相见,而后是在讯息间聊中,又甚至是几分鐘前,阿豪都保持一贯的乐天和开朗。但这一刻,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星光的宇宙,从眼神透出的,是比黑洞更黑暗的存在。 「好。」我平静地说。 他的手没有松开的跡象,我一时半刻有些动輒得咎,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挣脱他紧握的手,深怕某部分的他可能会一蹶不振,就此坠落万丈深渊。我的直觉告诉我,必须在此时此刻「接住」他。 我与他,两人之间的时、空间不知凝滞了多久。响亮的虫鸣仍不绝于耳,但我们已然听不清,因为充斥四周的沉默更为震耳欲聋。 微弱灯光下无声摇曳的树影,影子与影子间彼此交叠、依偎,重叠的部分顏色显得更深,貌似又更紧密贴合了一些。越加紧密,就越是深沉,似是暗藏未曾吐露的叹息。 我们僵持了许久,画面像是按下了时间暂停钮,又或我们只是两个被静置于此地的人偶?或天然形成的人形宝石?我脑中莫名出现这堆异想天开。 但从我左胸口不停加速、加重的跳动,及对方仍上下起伏的肩头来判断,我想时间尚在流动,而我们确实都还是普通的、有血有肉的、保有喜怒哀乐的平凡人类。 即便如行尸走肉,我们尚且活着。 不远处的灯闪烁了几下,倏忽即逝的明灭虚而不假,却点亮了沉浸黯淡已久的阿豪。 「你怎么一直站着?」阿豪无心机的问句,搭配单纯的语气,让几秒前还忧心忡忡的我,看来完全像个笨蛋似的。 我以为我会因而微怒,但却有一股奇异的无力感涌上,我猜那是一种「拿他没辙」的极致表现之一。我没有回应他,更准确来说,我没有多馀心力回应他。 枉费我还为你着想那么多!我在心里偷偷咒骂了好几句。接着我筋疲力尽似地,在他身旁空位瘫坐下来。 「你觉得,怎么样才叫做,爱?」 「什、什么做爱!」我惊呼一声。 不是吧,刚刚明明还那么抑鬱的模样,怎么话锋一转,话题突然转变得如此辛辣?我吓得在心中暗自吶喊,此时脑袋温度也瞬间飆高。再过几秒,剩馀的脑汁可能就要沸腾了。 「你在想什么啦?我是问说,你觉得怎么样才是爱情啦。你看看你,脑袋都装这些有的没的。」他直接看穿了我内心的齷齪思想,我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才没有,我只是在确定你问的是哪方面?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为保尊严,我故作镇定地回嘴。 阿豪原本还想要进一步调侃,但他却忽然收手了,又回归刚才的镇静。 「那你是怎么想的?爱,应该是什么样子?跟喜欢的不同在哪?」他向我提出了个大哉问。 这道问题,我认为就连当代最伟大的心理学家、哲学家、文学家,想必也没有一个共同的标准答案。「爱」这种情感,在人类歷史上存续了多久,这问题势必也会同样地延续多久,甚至可能人类灭绝后都还存在? 我的脑袋瓜快速地运转,但这类的书籍我看得不够多,实在难以在这短短几秒内,想出一个较为完美的詮释。 「爱哦,这问题很难耶,我可能要回去翻一下论文。」 「没关係啦,就照你想到的讲就好,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哦,你不怕我随便胡诌?」 「如果你乱讲可以逗我开心,那也不错啦。」阿豪总算笑了,虽然仍比起往常无力。 「好啦,你让我想一下。」 我陷入无止尽的沉思。虽然从小到大以来,我暗恋过、告白过了不少人,但套入前面的逻辑来看,那些应该也只能归类为喜欢,只是浓淡、深浅的区别罢了。 爱是什么?要我这交往经验算是0的人,给他一个恰当的好答案,真是太为难了呢。阿豪的外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