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掉!」 他面有难色,头转向一侧,不敢直视我一眼。 「怎么可能马上就改得掉呀?」他反问。 「不、管!」我踩定立场。 「我真的需要时间啦,拜託!」阿豪莫名学来了撒娇。 看他楚楚可怜的无辜眼神,我一时不小心漏了气。 「那好,你说,要花多久时间改?我陪你。」 他撇过头,一会用指掌按压后脖,一会搔着下巴,另一会又挠着鼓起的腮帮子,他思考时发出阵阵的嘶嘶声响。 我不语,只静候他的答覆。 而他似乎察觉到,我双手抱胸的力道逐渐加大,眉目间显露不耐烦,才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出既定的时程。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 我必须承认,一听他坦承「坏习惯」,我满脑子满满的不解、疑惑,还掺杂无以名状的怒火。他明明早已不是大学生了,该要有作为一个大人的自觉,但为何还甘冒这种一出意外,便可能身受重伤,甚至失去性命的风险? 虽然我是因听过太多车祸惨案,而畏惧骑车、开车,所以至当时都还没考过驾照。但他是曾体验过车祸带来的伤痛的人,在交通安危上,他应当要比我更谨慎小心。 难道一切只为贪图一时的快感? 速度感是他的毒品,而我求不得解药为他戒癮。 我深吸一口气,让理性重新主导。 以往我心情烦闷时,也偶尔会趁夜深时人车稀少,在椰林大道上「飆脚踏车」。直到校内装设了测速仪器,我才更替了方式,改以在校园漫游来解闷。 所以说实在地,我其实很能理解他的心境。只是两者之间的危险程度,仍有明显差距,毕竟人脚踏得再快,也不可能比得上以汽油燃料驱动的机械。 我仍感到诧异,我过去从没听闻过他有这个坏习惯。不论是阿彦,或其他共同朋友都没人发觉过。或许只有他前任知晓,但我也不可能特地跑去问。以我的身分而言不可能。 再多沉静下来,釐清阿豪所述的内容。 我赫然忆起,他初次载我返家的那场雷雨夜,也就是他和前任分手当天。 那时,他说了一句话:「我一个人骑的时候比较快。」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此时越显越深刻。原来这个坏习惯,早已深根在他偌大而孤单的背影里,只是我不曾发觉过。 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只有乘着风,他才能重新接收到自由气息;才能感受到,他依然是独一无二、活生生的自己。 从前,一部分的他已经死去了,在那一道雷鸣之中。 所以他希望在社会上挣扎、打滚的日子,至少保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习惯」,他才得以尽力维护「自我的形状」,不致迷失在徬徨不安的未来之中。 我也与他同样担忧未来,只是作为前辈的他,必须比我先一步面对。 但我也郑重地向他表明,希望他不要再以飆速作为宣洩的优先手段。 即便我深知他骑车的技术,也清楚明白要他马上戒断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一想到,任何意外发生的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心里就焦躁不安。 我试着提出其他替代方案,例如到公园里「夜跑」取代在路上「夜衝」,虽然速度感落差极大,但都同样可以感受夜色的轮转,以及晚风簇拥的触感。 我也听喜欢跑步的朋友提过,在专注、全心全意地跑完之后,那种筋疲力尽、畅快淋漓的感觉是无可比拟的。任何杂乱无章的念头、五味杂陈的情绪,都将被紧贴肌肤的温热汗珠紧密包覆,并随之缓慢滑落,这一刻心境便能获得澄清。每吸入、呼出一口气,都是在替自己从里到外汰旧换新。 最后,我慎重地重申,既然身为另一半,我也想尽一份心力,互相扶持、共同分担,希望他别再独自吞忍所有不愉快。我不捨他孤独地承受一切。 我请求他多依靠我、信赖我。因为当他将自己圈入一地,暗自消化情绪垃圾时,被隔绝在圈外的我,也是同等的孤寂。 那晚,他给了我一个代表承诺的长拥。 之后,阿豪极力克制飆速的渴望。即便心情再不爽,他也尽量寻求其他方式发洩,虽然偶有差点破戒的嫌疑。而就如口头约定的那样,阿豪不再偷偷溜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