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烟灰就呛得沈漪漪一阵咳嗽,眼角沁出晶莹的泪花。 掩嘴又咳嗽了几声,她才将一双纤白的柔荑浸入木盆之中,绞干帕子,不停擦拭着脖颈上的汗渍和面上尘土。 刚从井中打出的清凉井水冲淡了身上的燥热,若不是必须完成齐王妃分派的这制作“金乳酥”的任务,爱洁净的她真想现在就去沐浴更衣,洗涤这满身的烟尘汗臭。 不过这打算,眼下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如今她早就不是那个待字闺中,被阿爹娇养长大,捧在掌心含在口中的沈家掌珠,而只是珠围翠绕的齐王府中齐王妃身边最卑微低贱的一名婢女。 一个婢女哪里能时时刻刻想着洁净美丽,伺候好主子于她来说才是最顶天的大事。 虽直至现在,沈漪漪也依旧不明白齐王妃当初为何就偏偏挑中了她做她的贴身婢女,实是她在伺候人这一道上,没什么天赋。 从前做姑娘的时候,阿爹将她视作眼珠子,从不舍得要她下过一次庖厨,是以此刻面对着灶火上沸腾的牛乳,漪漪难免一筹莫展。 按照记忆里赵嬷嬷教过的步骤,牛乳需煮沸冒泡,她垫着巾子先将铜鬲小心翼翼地端下来,搅拌了两下,好在这回没煮糊不必再重做。 放冷后,在里面边搅拌边加醋,牛乳渐渐凝固,倒入布帛中扭干水分再压实,切成整齐的小方块,放入蒸笼上蒸熟,一道单笼金乳酥差不多就制完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擦干净手,漪漪将放凉的酥饼小心翼翼摆入玉盏中,另以刚刚摘过洗净的桃花做点缀。 襻膊挽起衣袖,露出两条白皙纤细的藕臂,竟比那鬲中剩余的牛乳都不差分毫。 她这厢神情认真地摆弄着,浑然不知那厢门口已有人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了眼底去。 少女弯腰矮身,傲人优美的身段一览无余,那纤细如柳的腰肢,好似一把就能握过来。 此刻她莲步轻移,身姿曼妙之余还能体态轻盈、行若拂柳,真真是气煞人也! 哦差点忘了,还有祸水似的脸蛋儿! 沈漪漪归置完毕,满意地擦擦手,刚一抬眸,却见门口不知何时倚了个粉衣的婢女,正一脸妒忌地打量着她,饶是先前两人曾同榻相对,情同姐妹,但漪漪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粉衣婢女还是忍不住惊艳得略微失神,手中揪紧了帕子。 沈漪漪垂眸,对这婢女施礼道:“采盈姐姐。”低了头端着玉盏就往门口快步走。 “站住。” 采盈拦住她,四下看了看,确定外头无人,才将沈漪漪拉进膳房,板着脸命令道:“把东西放下,立时随我出去。” 沈漪漪不动声色地挣开自己的手,轻声说:“王妃嘱咐我做完糕点便要送过去供她品尝,姐姐且稍等。” 她刚一动弹,采盈就攥紧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强扯回来,冷笑一声道:“行了依依,你甭跟我打马虎眼!我知你不想去,每次见到我都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跑,你不过是个婢子,主子的话你敢不从?王妃那里我自会去解释,你现在先同我去见三郎君!” 三郎君! 一想到魏琏那张色眯眯的脸,沈漪漪就忍不住拔腿想跑,她死命地扣着门框,哀求道:“采盈,你放过我罢,不是我不想去,是王妃不要我去……王妃若知道我去寻了三郎君,会打死我的!” 沈漪漪是江南人,一把小嗓子吐出的吴侬软语软糯悦耳,倘若采盈是个男人听了必定要心软,可惜她是个女子,亦是听命于旁人。 当下压低声音警告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三郎君自会怜惜你!王妃那厢不用你管,若是伺候的郎君舒服,说不准还能抬你做姨娘呢,依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天底下想嫁给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