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悻悻然住了嘴。 太子目光重新落回那中央的青衣道人身上,挥了挥手,令身后的禁卫军先行退下,只留下几位身手矫健的心腹在一旁留守。 这老道,可是此案关键,倘若能说得他甘愿帮他,那魏玹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仙师,一别经年,不知仙师可还安好?今日孤突然造访,实属无奈,还请仙师见谅。” 太子笑着一揖,“自父皇服用了仙师献上的方药之后,身体大为康健,可见仙师道法之高深……” 把慧远猛夸了一顿后,话锋又极快一转,叹道:“仙师离开长安多时,一定不知父皇现在的身体情况,每日汤药不断,却丝毫不见奇效,孤以为仙师的药方没有问题,便命人暗中探查,您猜怎么着竟然是有人在您开的汤药中下毒!这下毒之人不是旁人,还正是孤的堂兄,您的弟子,齐王世子魏云卿!” 太子义愤填膺地说完,却发现慧远依旧纹丝不动地盘坐,毫无反应,不禁心中暗恼:“仙师!这孽徒,您还要替他隐瞒到何时?那平日里为父皇调养身子的御医郭岐便是他使了手段安插在父皇身边,郭岐可全都招了!” “当初在翠微行宫,魏云卿是不是曾在言语之间透露出想要以毒神不知鬼不觉来毒杀父皇?仙师,你素来通晓大义,今日为了袒护这孽徒,莫非是要连律法与是非曲直都不顾了?” “明知他有暗害当朝天子之心,你虽未帮忙,却暗中替他遮掩,未加劝阻,仙师,枉你被人尊称一句‘仙师’,不过也是一凡夫俗子,包庇罪魁祸首在大周律法中可是要连坐!” “魏云卿何至你待他如此?倘若你此时愿意从实招来,供出幕后的凶手,孤念在仙师往日的功劳上,必定从轻处置,绝不会令仙师遭受牢狱之灾!” 那慧远闻言,竟是依旧身如泰山岿然不动,太子顿时沉了脸色,索性不再装了,冷冷道:“太清宫近些年日子过得是不是太过安逸了,叫你这老东西骨头都轻了,慧远,孤警告你,倘若你再如此目无尊卑,休怪孤不给你颜面!这事不管你做没做,魏云卿做没做,你都得给孤认下来,听清楚了吗?!” “太清宫上下阖门三百多人的性命,全都在你慧远一念之间!” 这话音刚落,只听“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一人自破庙门外走出来道:“皇弟,你如此滥杀无辜,猜猜父皇知晓了会如何?” 太子闻言大骇,倏然转过身来,果然瞧见安国公主冷笑着立在他身后,而安国公主手中搀扶的苍老男人,不是旁人,正是 “畜生,畜生,畜生!!” 圣人出离愤怒,手中的玉杖“哐当”一声砸了出去,正巧砸在了太子的额头上。 太子一个趔趄,向后跌倒在了地上。 此时,那位“慧远仙师”方才摘下兜帽慢慢扭过头来,金吾卫将军陈穆! 太子脸色惨白,从地上爬起来膝行到圣人身边道:“父皇,你听儿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 “子行,父皇听你解释,你想如何解释?” 圣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浑浊的眼中落下两行泪,轻声道:“你告诉父皇,父皇身上的毒,可是你所下?” 太子心中极其慌乱,面上却强作镇定道:“倘若儿臣说不是,父皇会信吗?” 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父皇又能耐他何? 他也跟着哭道:“父皇,儿臣从小到大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啊!您难道忘了十几年前在骊山行宫,儿臣为了给您摘枣子与宫人偷跑除去,从树上跌下来,在脑袋上磕了这么大的一块疤?” 太子将发冠拔下来扔了,拨开长发说道:“父皇您看啊,儿臣对您之心天地可鉴,若儿臣曾有半分违逆之心,便要儿臣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刻,圣人彻底失望。 耗费了近二十年的心血,培养出来的便是这样一个东西。 他忍不住怒极反笑,笑着笑着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心口疼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幸好女儿安国公主扶住了他。 安国公主十分担忧地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