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抖抖暗红的衣袍,“那位是?” “那位就是不久前从南都迁任京都礼部侍郎的张倾张相公。” “既然如此,殿下说与老奴又是何意?” “只希望公公能在父皇面前多多美言”,殷觉走到门口处,瞧见四下无人,偷偷凑到陈海身侧,将手中一方罗帕递过去,“夜半子时,母妃于毓粹宫偏殿静候公公。” 陈海面不改色地接过来,今晚是他值夜,那李贵妃自然也是知晓的。此刻二人正走到月色明朗之处,陈海的容貌与神情也终于可见。 睿宗是个好姝色的皇帝,日日伺候在他身边的宫人自然也个个样貌姝丽。陈海虽然已经三十有余,却因无须无髯,面容白净,显得只有二十左右。他生一双凤眼,薄唇似血,眉眼间有股难言的冷淡与风流。 此刻,他面不改色地拢紧帕子,“殿下,老奴便送到此处。至于殿下吩咐,老奴自当遵从。” “君识先谢过公公。” 陈海面不改色地触了触袖口内的锦帕,先去了殷俶所居的重华宫,转述了皇上的口谕。然后再回身,老老实实守在了皇帝的殿门口。 月色暧昧,里面时不时传出几声夹杂着泣音的猫叫,还有男子正得趣儿的逗笑。这些声音缠绵悱恻,香艳隐微,唤得陈海的心似是被猫爪子挠了般,酥酥麻麻,反倒被激起一股子邪火。 他抬头观月,忖度着时间。自己虽贵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说到底,还是皇帝的一个奴才、一条看门狗。只是这狗,也会偶尔偷食主人的珍馐。 想到子时躺在宫殿内媚态横生的美人,陈海一边哂笑,一边不由得承认这皇三子也算有不凡之处。 他怕是早已料到自己今夜会被勾起欲念,索性便牵线搭桥。那李贵妃虽然蠢,倒也是玩起来颇有风味的。 陈海细细忖度一番,心想着今夜殷觉提到的那两个人,他也该出点力气,在睿宗面前多言两句。 第7章 皇贵妃(二) 殷觉擦着唇角从宫门内踏出,看了眼天上的冷月,眸色中的阴毒不减反增。 他上了轿子,却没有回自己的宫殿,而是摆手,让人带去了另一处。 他被下药是事实,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踪迹。 殷俶那边父皇也定是仔仔细细盘查,如果仍旧无恙,那么问题便只有可能出在恭妃身上,那秽药怕是被直接带在她身上。 他亲自去诏狱翻查,就不信找不到半点痕迹。 却说之前从乾清宫金銮殿退出来的小校尉,已经来到诏狱。 他走进一间昏暗窄小的牢房内,蹙起眉,叫人将里面气息奄奄的人用席子裹住拖出来。 那校尉不耐地抻起袖子,虽然嫌脏,但是毕竟是睿宗亲手吩咐的事,他也不敢马虎。 “去牵条狗来。” 皇帝不让殓尸,可架不住总有人赶着找死。他们找死的不要紧,到时候连累无辜的办差人才是最要紧的。 久而久之,这镇抚司里也有了一套私下的行事方法,就算要殓尸,那也要有尸可殓才行。 女人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因血污凝结成一团浓郁的黑,她伸出已经见骨的细弱手臂,颤巍巍地从席子中探出,去攀附校尉的鞋靴。 这金玉一样的人儿,在经历了一番毒打和折磨后,竟然还没死透。 校尉见怪不怪地一脚踩上去,直接踩到她的手臂筋骨碎裂,席中人惨叫一声,再无生息。 他冷冷啐了一口,牵起老头领来的恶犬,左手拖着席子,朝乱葬岗去了。 乱葬岗,正是风清月明,校尉一身飞鱼服,抽着大烟坐在坟堆上。 他的脚边不远处,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狗正拱起脊背细细的啃食咀嚼。 过了许久,在刺鼻的恶臭与遍地的残骸中,有累累的白骨冒着寒光。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唤回狗,准备回家。那狗走过来,喉咙里不舒服地呼噜着,咧开嘴,牙齿间露出一点金芒。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