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生日一过,咱们呦呦就是一周岁的宝宝啦。” “我妹过生日?”几个大的咋呼起来,问妈妈怎么不早点说,他们还没唱生日歌呢。 卫孟喜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除了用嘴给他们炒菜,就是讲故事,故事里的小动物小朋友们每年都能过一次生日,能吃蛋糕,能穿新衣服,还能全家一起唱生日歌。 “乖,今年咱们没条件,等明年,妈妈努力让你们吃上生日蛋糕,啊。” 晚上,没有床,那就铺一层稻草,垫上个凉席,将就着。对于孩子们来说,好容易有两间属于他们的房子,哪怕是直接睡地板上,也比在菜花沟睡棉花强,这是幸福的,自由的味道。 在孩子们的呼噜声中,陆广全洗刷完了锅碗瓢盆,打扫完两间屋一个小院子,又摸黑去后山把大水缸挑满水,这才准备回宿舍去。 因为很明显,这“家里”就没他睡的地方,俩男孩睡在地铺最外侧,门神似的把着,把他们妈妈困在最中央呢,他要是敢进去,今晚就要父子反目了。 周岁生日,别家的孩子怎么说也能有个拨浪鼓,卫孟喜找了半天没找到卖的,就只能先欠下来,过几天进城再买。当然,四个大的生日今年已经错过了,她也得把礼物补上。 以前没生日过,现在不一样了,不一定要买生日礼物要吃好的,可这种仪式感,能让孩子们感受到自己被妈妈在乎,被记在心上不是? 陆广全或许也是被孩子的快乐触动到,从怀里掏出一方小手帕,“给孩子吧。” 手帕很干净,一点也不像一个挖煤工人随身物品该有的干净,叠得方方正正,里头是一个银色的手指尖大的小羊,尖尖的耳朵,半月牙的嘴巴和大大的眼睛,两只小角,还有短短的尾巴都惟妙惟肖。 小呦呦就是属羊的。 银手镯和项圈吧,太扎人眼,怕小娃娃戴着不安全。 别说,卫孟喜还有点惊喜,看样子是用银大头之类的东西化了再打的,早在半月前她就想打这么个礼物给闺女,可跑了好几家商店,要么卖得很贵高攀不起,要么就没有合心意的。 她立马找来一根红线套上,戴到闺女脖子上。 渐渐变白的脖子,圆溜溜的小物件儿挂上去,边角也磨得很钝,藏在衣服里不用担心会刮伤皮肤。 “生日歌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孟喜一愣,差点露馅儿了,“收音机里听的呗,广梅放礼拜带回的收音机可好听了,里头讲的外面的世界,还有讲外国人的哩!” 陆广全无话可说,沉默半晌,“钱还够吗?” 不仅窗明几净的房子盖起来了,锅碗瓢盆置办齐全了,就连油盐酱醋茶也准备了不少,也不知道她跑了多少地方……花了多少钱。 卫孟喜高兴,“不够,你还能多给点吗?” “好,月中十五号发工资,周末顺延,你拿我工作证去财务室领,给……留点。” 卫孟喜猜,他想说的是“给爹娘留点”。 还想往菜花沟寄钱呢?对,他作为儿子,有赡养他爹娘的义务,如果他因为妻子的几句话就真不再给老人钱,卫孟喜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心里也会觉着不舒服。 但,他出于道义履行赡养义务是他的事,想给钱?对不起,别想掏一分。 要是老人病了,他要孝顺自个儿回去床前端屎端尿卫孟喜没意见,唯独给钱不行,因为现在小家庭最缺的就是钱。 当然,孩子过生日,卫孟喜也不想跟他掰扯,只是嘴上装没听懂,嗯嗯啊啊答应着。“成,那你赶紧回宿舍吧,天黑,路上慢点,啊。” 陆广全刚走到门口,本已睡着的根宝忽然来了句——“爸爸过几天记得来帮妈妈挑水哟。” “爸爸我们还没睡觉的床,你帮我们买点木头叭。”根花也翻爬起来,炯炯有神地看着他,“要很多很多木头,才够我们每人打一张床哦。” 真是俩小机灵鬼,不枉吃了那么多大公鸡肉。 新房子的窗户卫孟喜不打算再贴报纸,去黑市上花高价扯了两米窗帘布,全是淡黄色小碎花的,挂上去这么一拉,仿佛能让人看见春天,这么一收,又是亮堂堂的玻璃窗,屋里都不用开灯。 小桌板和板凳是找装修师傅买的,不用质量太好,能坐就行,所以一切控制在最低成本内。 木材其实山上也有,但卫孟喜一没人力,二没工具,又是集体财产,只能望洋兴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