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直接送抢救室去,还带着她的体温就要输送到两一个人身体里去,这种感觉……卫孟喜下意识打个冷颤。 她生意失败那几年,正巧又遇上孩子不省心,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她也想过去卖血,人都走到抢救室门口,“血头”已经登记她的资料了,她忽然又被吓得往回跑。 卫孟喜终于知道,刚开始听说他们家的事情时那股怪异之感从哪儿来的了,男人早早的没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妇女想要养活六个孩子,还有五个能顺利结婚成家……这些钱,都是她的血换来的。 难怪好几次买菜,她都看见高彩芬总是最后才来,别的不要,只要巴掌大一块猪肝。 或许,在她的认知里,吃点猪肝补补,下次就又能去卖了,她把自己当成奶牛,当成移动血站,当成六个孩子的衣食来源……卫孟喜眼眶发酸,她这一天天的,不是气就是哭,以后说不定要少活几年。 她在矿区生活了两辈子,对高彩芬这个人是知道的,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但她绝对是个例外,因为大家说的都是她的不容易,从来没听说她跟谁瓜田李下,她作风有问题。 就是这样的女人,她宁愿卖血也不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卫孟喜没理由不敬佩她。 医生听完,气得破口大骂,“无知!你这干的啥事,你孩子要是知道,你觉得他们心里能安吗?” “可别,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我闺女明年还要考大学哩!” “不敢想像陆工那样考个状元,但考个师范医专的,以后也能有个正经工作,我这一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哟……” 卫孟喜插嘴,“你闺女是不是叫胡美兰?” “卫老板你咋知道哩?” 卫孟喜苦笑,她怎么不知道,这上辈子就是刘桂花的大儿媳,建军的大嫂啊。这姑娘人挺好,可就是一根筋,跟刘利民差不多,都是一开始铆足了劲要考大学,一连考了五年,没考上,母亲去世,招工不顺,去南方打了几年工,被无良包工头拖欠工资,最后无奈只能回金水煤矿。 那个时候,她的年纪已经被耽搁得很大了,是那时候名副其实的大龄剩女,只能经人介绍和建军他哥处对象,匆匆结婚生子。 可惜生孩子的时候因为大失血,市医院找不到足够的熊猫血,也没抢救过来。 自从国家提倡住院分娩以后,卫孟喜已经很少听说有人生孩子去世的,她的例子当时可谓吓坏了一堆有闺女的煤嫂们。 平时那么生龙活虎一人,谁知道就是按部就班的做一件瓜熟蒂落的事,早上出门前还说出院要请大家吃红鸡蛋的,晚上黄家人回来居然人就没了。 更讽刺的是,她的母亲靠卖血养活了他们兄妹六人,也救活了很多危急重症,她却因为没血而死亡。 他们兄妹六个,只有她遗传到母亲的稀有血型,五个哥哥倒是好端端的。 卫孟喜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想忘都忘不掉,看着眼前这双充满期盼的苍老的眼睛,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感慨:“你闺女是个好孩子。” 这辈子,文凤满足了她对小妹妹的期盼和喜爱,而上辈子,这种感觉却是胡美兰带给她的。 她的成长途中没得到过上天哪怕一次的优待,幼年丧父,考学不顺,母亲病逝,打工被骗,婚姻将就……任何一个问题放在普通人身上都可以成为影响一生的不幸,她却依然保持着少女的纯真与可爱,在她身边的人都有一种被阳光普照的感觉。 后来她去世好几年了,刘桂花依然念着她的好,说起来都要掉眼泪。 但卫孟喜也清楚的知道,胡美兰和黄文凤不同,文凤通过努力学习,考上了大学,改变了命运,而胡美兰却不是读书的料,任凭她怎么努力,比别人努力三倍十倍的学习,她连个专科都没考上。 通过自家几个孩子,卫孟喜就接受了人类智力和学习能力的参差,有的人天生就是不适合学习和考试,没必要为难自己。 有那决心和毅力,干点啥不好呢? 卫孟喜忽然灵机一动,她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事了。 “高婶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上班你不用来了。” 要不是医生按着,高彩芬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这怎么行,没了工作我闺女和老五咋整,卫老板你是不知道,我闺女可优秀啦,她啊,就是运气不好,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能考上大学,一定能的。” 与其说她是在说服卫孟喜,不如说是在说服她自己。 “不不不,我不是说要把这个招工名额收回来。” 高彩芬这才按捺住,“那你的意思是……” “你儿子小五现在还没工作吧?” “对,但他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