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有点可疑,虽说卫衡对外说的是生病,但再怎么病,他在这世间的唯一一根独苗,总还是要看一眼的吧?这是人之常情的事,但根据小卫的记忆,却是被他哄出去玩儿,再也没见到。 再一想到自己都能跑出国,甚至很多身世背景不如他的,都能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为什么老友卫衡就不可以呢? 刘春娇一家子,不就是跑出去东山再起的典型吗?为什么老友不可以? 孟金堂长长的叹息一声,要真是这样,就是天大的原因,他都要替小喜好好教训他一顿! 即使中间隔着大洲大洋,那十年里写信打电话困难,可以理解,但现在都多少年了,通一下信有那么难吗?回来看一眼有那么难吗?小喜可是他唯一的女儿! 唯一……孟金堂脸色一黑,他怀疑,现在或许连这“唯一”都不算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为了给小喜打预防针,他斟酌着说:“也不排除他确实还在国外活着的可能,就是……我以前也遇到过几个华侨,心想的是自己先出去,以后等在那边稳定之后再把妻儿老小接过去,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妻儿没能去成,成年人嘛,总是要生活的,后来又……组建了新的家庭,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 他自己解释起来都觉着底气不足,这什么狗屁理由嘛,要生活难道就一定要有女人吗?没女人会死吗?很多人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离开给留下的人造成了多大多恶劣的影响,像侯烨他妈不就是这样的典型? 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可自己亲姐姐亲哥哥亲儿子,却要一辈子活在她制造的阴影里。 结果要是在那边重新又组建了家庭,那原本的妻儿算什么?白白代他受罪吗? 别说男人不一样什么的,孟金堂自己就是男人,他能不知道吗?这不过是寂寞难耐,狼心狗肺的借口罢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小喜你放心,如果他真的……我会替你教训他,咱们也不稀罕,咱们……” 看着小喜没什么神采的眼睛,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是啊,如果卫衡不仅活着,还组建了新的家庭,那这就是对小喜和她母亲的背叛,这样的男人还有相认的必要吗?教训他几拳,又算得了什么?他对妻儿的辜负,是挨一顿打就能弥补的吗? 想到这个,孟金堂就彻底偃旗息鼓了,“就这样吧,你想好哪天出发,护照签证和机票我来搞定。” 除了港城,卫孟喜还没正式的出过国,办这些手续确实没有他熟练。她点头,“我明天想先回朝阳县一趟,咱们尽快吧,如果舅舅那边没什么事的话,一办好立马就动脚。” 孟金堂知道她回去的原因,也就不再多言,这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家事,自己不合适过早的插手。 第二天一大早,等卫小陆去学校之后,卫孟喜自己开车回了朝阳县,本来平时要开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她今天只开了两个多小时,具体有多快,她自己都没察觉,反正到朝阳县的时候,还没到吃中午饭的时间。 她直奔枣子巷第六家而去,经过第五家的时候,她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看,原本能结甜甜的枣子的树,已经被不知道第几任房主给砍了。 这座小小的四合院,曾经是她六岁前生活的地方。 旁边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谢鼎和孟淑娴现在的家。 幸好,这时候谢鼎出去会友,谢景元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院里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弱老妇人正蹲在水井边上,艰难而熟练的用搓衣板洗衣服。 九月份的水还不算凉,可孟淑娴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很多地方都皲裂化脓,看着十分可怖,但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似的,一边搓,一边还哼着小曲儿。 卫孟喜轻咳一声,她抬头看见,脸上的惬意立马就没了,还十分警惕,“你来干嘛?” 看看吧,这就是一个亲生母亲对十年没见的孩子说的第一句话。 卫孟喜本来还有点同情她的,如果卫衡真的抛妻弃女,那她也算受害者,那么她跟谢鼎的结合也就人之常情了。可站在,刚升起的一丝同情也没了,孟淑娴还是那个孟淑娴,不会改变的。 卫孟喜也倒不觉得伤心难过了,她只是淡淡的说:“我有个事要问你,当年我父亲火化,是你全程陪同着去的吗?” 孟淑娴一愣,没想到她问这个,眼神里有一丝慌乱,“我……当然是我。” 她在撒谎。 卫孟喜心里有了这个结论,脸上依然不动声色,“那我父亲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话?” 这下,孟淑娴倒是没有闪躲,更没有慌乱,“没有,他都咽气了,还能有什么话。” “你们去的是哪个殡仪馆?” “城南那个,当时是政府要求拉去火化的,毕竟他生那个病会传染。”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殡葬风俗改革必须要求火化,大部分人还是喜欢落叶归根式的土葬,能去殡仪馆的非常少,所以几乎没有记错的可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