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玉落将她扶起,道:“夜深了,回去吧。” 姬云蔻几乎忘了自己的来意,失魂落魄地走了。 碧梧见她推门出来,还胆怯地往后退了退,见她真走了,才急急忙忙进了屋里,“小姐,您没事吧?” 姬玉落摇头拍了拍裙角的灰,转身见窗外竟飘起细雪,不太大,落地即化。 她唇角微抿,眼底是一片淡淡的阴翳,声音低到几近让人听不清:“我最讨厌下雪了。” 第15章 京都的雪连下了半个月,到了十一月中旬,四处已是银装素裹,堆银砌玉,青石板的地面也看不出原有的颜色,被霜雪覆盖了厚厚一层。 好在老天很给面子,姬家嫁女当日,雪停了,甚至还泄出一片暖融融的天光。 只是姬府内院沉闷压抑,不很热闹。 林婵进了一趟昭狱之后,虽未被动刑,可是昭狱那等阴寒之地,十间牢房里八间都是已死或将死之人,腐烂酸臭,林婵也不知是看到什么了,回来便大病一场,至今还精神萎靡。 姬崇望更不必说,朝堂上英名受损,内院里江氏又一病不起,这几日他一面忙着安抚国子监那群躁动不安的学生,一面还要替江氏寻药,已经是焦头烂额,哪有闲心顾及长女的婚事。 到了这日,也不过都心神不定地勉强坐在堂前,等着长女来敬茶。 姬玉落正在梳妆。 姬府上到主君主母下到丫鬟奴仆都对这场婚事呈怏怏之态,唯有喜娘十分卖力,那一句一句吉利话往外蹦,跟唱戏似的,惹得妆娘眉眼里都染了几分喜气。 这妆娘也是外头请来的,府里的婆子们没有会疏新娘妆的。 只是这新婚打扮起来格外费力,姬玉落天不亮便坐在妆奁前,此时已然有些厌了。 一边听着喜娘夸夸其谈,一边任由妆娘在额间描金花,只觉得烦得很,比之姬崇望和林婵还恨不得这流程能尽早走完,迈出府门赶紧上花轿。 仿佛上了花轿,便能立马跟霍显进宫去。 于是姬玉落不耐地蹙了下眉,妆娘霎时惊呼:“哎哟!小姐可再忍忍,就快好了。” 姬玉落缓缓吐息,又过片刻,额间金花描罢,最后一支金凤雕花步摇斜入鬓间,正逢屋外吉时的铜锣敲响,姬玉落立即伸手抓了红盖头,自己罩上了便起身往外去:“走吧,去敬茶。” 步伐之快,令妆娘与喜娘都落后了几步。 妆娘不由悄声叹:“头回见这般急不可耐的新娘呢,此前听闻姬大小姐与那霍大人两情相悦,还道是胡扯,原来竟是真的。” 喜娘捂唇一笑,喜帕往妆娘身上挥了挥,眼里尽是揶揄。 这时,姬玉落已搭着碧梧的手进了前厅。 刺着并蒂芙蓉的绣鞋刚一迈进门槛,就听姬娴与有些雀跃的声音道:“阿姐!” 她身子已然大好,此刻正站在林婵身后。 虽也觉得自家阿姐嫁给霍显并不是好事,可今日是阿姐成婚的喜庆日子,她自也替她高兴。 姬玉落隔着盖头朝她的方向一瞥,径直走向姬崇望和林婵当中。 嬷嬷捧着茶托来,上面搁着一对精致的白陶茶盏,她道:“小姐请给老爷夫人敬茶。” 姬玉落伸手接了,正要跪下敬茶时,她脚下一个踉跄,那手里的杯盏瞬间飞了出去,还是呈横扫之势,姬崇望和林婵虽有心躲开,却还是被泼了一身茶。 这意外委实不凑巧了,丫鬟们忙拿帕子来擦。 姬玉落也不知所措道:“父亲,母亲,我不是故意的,劳烦嬷嬷再给我倒杯茶。” 姬崇望正烦着,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小心误了吉时。” 林婵也一脸郁郁没搭腔。 姬玉落于是呐呐应了声是,转身便往垂花拱门去。 正大门外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