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气节为重,不跪违背祖训先辈,不弯忍辱受屈之腰,不折君子立世脊骨……” 这一遍一遍的背,璟决等了个他停下来休息的空当,问:“不跪违背祖训先辈?难道如果外祖父违背祖训了,璟决也不用跪吗?” 连瑜白顿了一下,点头:“嗯。” “不仅可以不用跪,你还能指着他的鼻子骂,那老头子气死也不会反驳你的。” “咱们家的家规并不严苛,反而松泛得很,只要为人正直就好了。” 他摸摸小孩的头,对他说:“你看着上面的牌位,都是值得我们如今敬重供奉的人。” 他趁机教育:“比如说今天,王二胖他弟欺负你,反而叫你跟他弯腰道歉,就没有这个道理,你若弯了腰,就是折了气节,违背了咱家的家训。” 小璟决似懂非懂。 瞅着小孩肃然的神色,少年不知怎么就噗嗤一声被逗笑了,一边笑出来了眼泪,一边弹了他脑瓜崩。 “听没听懂啊小外甥?”] [“听没听懂啊殿下?” 穿着红色官服的新科状元郎无奈笑着摇头,卷起书卷,抬手敲了敲少年储君的额头。 “看着我走神作甚?” 少年储君托着下巴笑:“老师笑起来很好看哎,您是不是神仙下凡,曾经入过璟决的梦?我总觉得从哪见过您。” 红色官服的青年微微一愣,随即摇头否认:“殿下记错了罢。”] 应璟决脑中紊乱的记忆都糅杂在一起。 那张模糊的面庞逐渐清晰起来。 然后慢慢的,和已经与他走上陌路的老师重合了。 应璟决脑中嗡的一声。 “——” 人在极度的痛苦中会出现幻听,应璟决的耳膜宛如被针扎了一样,心脏疯狂跳动着,几乎要撞断肋骨,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勉强掀开眼皮,和刚才相比,不过才将将过了片刻功夫,鲜血流进眼睛里,这种刺痛感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这香雾让人浑身无力,应璟决瞳孔涣散,张嘴却只能发出气音,几个字里,却迸出难以掩饰的恨:“杀…了你……” 莫达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陛下困了,竟开始说胡话了。” 应璟决手腕一动,拽下袍边的一颗红珠,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射向了殿中红烛。 红烛倒在了帘布上,眨眼间烧了起来。 应璟决意识半昏过去。 莫达可以阻止,但他没有出手,反而看了一眼应璟决,道:“我发过誓,不杀大盛朝天子。慈怜,你下手有些狠了。” 慈怜:“南巡的刺杀是你下的手,在这里又何必说这些,虚伪的坚持。” 莫达:“那时候他并未成为天子,我当然不算违背自己的誓言。” “你在大盛三十六年,折了多少这里的能臣将才,何尝不是把这个皇朝往消亡的方向越推越远?大盛朝若亡,皇帝焉存?你这与杀皇帝有何区别。” 莫达别过视线:“这不一样。” 慈怜道了声阿弥陀佛。 “莫达,那边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你好像没有以前沉着了。我知道你让牧向在后面准备了离开这里的路,你想走了是不是?王庭那边不会让你入境的。” “我还有几个三十六年。” 这幅逐渐老去的身躯,力不从心的精力,真的能等到王庭准许他回去的那一天吗?他看不到希望了。 他是曾经被王庭驱逐的不纯种,因为他身上流着低贱的汉族的血,长得也更像汉人,流落到大盛朝的时候,被大盛朝的世宗在南巡路上救下。 后来阴差阳错入了佛泉寺,与王庭那边重新建立了联系。 只要他立下的功劳足够多,王庭就准许他荣耀回归部落。他念着恩,不杀大盛天子,但在这几十年里,几乎快把大盛的文臣将才算计干净。 一年又一年,他从来没有等到过王庭的传召。 莫达闭上眼睛:“最后一次,废了连慎微,我就回王庭去。” 慈怜:“你就这么肯定他会来?” 莫达:“他对应璟决太在意了,不会不来的。” “如果他真的没来呢?你已经没有留下的退路了。” 莫达沉默了一会,望向地面的天子。 “一个时辰内不到,那就割了他的头,带回王庭。”一个时辰,是京城中士兵全速赶过来的时间。 慈怜嗤笑一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