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生病的时候……娘……我不敢说。” 他含糊着说道,明明什么都没讲明白,却又等于什么都说了。 以前他和闺女二娘不论谁生病,老太婆就一个回答,熬一熬,乡下人谁不是这样熬过来的,还请大夫,呸,当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金贵人呢。 实在熬不住了,就等干完活,自己去山上摘点草药回来煮药汤,灌一碗发发汗,病就能好了。 原身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干农活的,从下地那年开始,他也因为不习惯使用那些农具弄伤过自己,那个时候李氏也只是给他摸一把草木灰完事,于是等他昨天晚上磕伤了腿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和爹娘说,准备熬一熬,没准第二天醒来伤口就愈合了。 屋里的人闻言面面相觑。 宿有田的媳妇张梅花站在人群后头幸灾乐祸,眼神盯着老太太的后脑勺,真想看看她此时的表情。 如她猜想的一样,这会儿老太太的面孔气到有些扭曲。 老二这是在隐晦地指责她呢? 可转念一想,老二一向老实,并没有那样的脑子。 可李氏还是很生气,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 “二哥,你误会娘的意思了,以前你受的都是些小伤,家里的钱还要紧着老四念书,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花钱的事情,能省就省,可你现在受的不是小伤啊,老四念书需要再多的钱,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省。” 说话的是老三宿有粮,对方也是福宝的亲爹。 作为福气包的亲爹,宿有粮的模样自然也难看不到哪里去,他的皮肤相较于乡下人白皙了一些,眉眼间透露着和李氏一样的精明。 宿傲白从一开始就没小瞧这个在原身心目中又懒又馋的三弟,果不其然,对方一开口,就让一家之主宿奎山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没错,他媳妇虽然对待老大老二比不上自己生的两个孩子,可哪个女人不疼自己生的呢,李氏确实精明了一些,可绝对不至于刻薄到眼睁睁看着老二残废。 可能宿奎山这心本就偏向继妻,所以宿有粮稍微给李氏编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宿奎山就相信了。 “是我的错,是我以为、以为娘会像以前那样让我熬着,所以不敢说腿受伤的事……是我胆子小,怕娘又骂我笨手笨脚,下雨天修个瓦顶也能把腿摔伤了……” 宿傲白的耳朵动了动,在听到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后,立马皱巴着一张脸,用苦哈哈的表情和语调,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这个时候,李大夫和宿有田正好走到门口,听全了宿傲白的这番自贬。 年近六旬的老大夫看着被李氏等人围堵在炕上,身体半蜷缩着的宿老二,这个已经当爹的男人居然像个孩子一样,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 明明宿老二的块头是这间屋子里最高的,可在这个情境下,他就像是被一群豺狼秃鹫盯上的小白兔那样可怜无助。 反正李大夫一瞬间就对宿老二产生了怜悯之心。 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平日里忙着上山寻找草药以及炮制那些药材,很少和村里人接触,可即便这样,他也从老妻的口中听到过不少有关宿家的闲话。 比如宿老头偏心眼,后头娶的那个婆娘刻薄,虐待前头的两个儿子,特别是宿老二,简直就是宿家第二头老黄牛。 不对,甚至还比不上那头老黄牛。 作为家里最重要的财富之一,老黄牛吃的可是最精细的草料,偶尔农忙的时候怕累狠了这个大宝贝,干几天活总得让它休息一天,而宿老二呢,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吃的还比不上最会躲懒的宿老三。 以前李大夫也没亲眼见证过宿李氏是这么苛待前头那两个孩子的,今天他算是亲眼见到了。 原来宿老二生病从来都是自己熬过来的,顶着大雨给家里修屋顶摔伤了腿,还是他自己的错,八尺男儿,居然被一个婆娘吓得不敢反抗,从小到大,李氏到底是怎么对待这个继子的? 看来李氏这婆娘远比外面谣传的刻薄狠毒啊。 李大夫不是爱传闲话的人,无奈他的老妻是村里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