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双目亮灼灼,亦好奇问一声:“杀谁?” 老婆子听到声儿,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她蹬直了脚,心头喘上一阵后怕。 幸好幸好,没来得及说出是谁。 长空之上,蓦然传来一声惊蛰。紧接着,三三两两的雨珠从云堆里蹦出,有愈下愈大之势。 远处,水哥儿哭道:“我的纸鸢!” 江晚宁顾不上两个婆子,仰头看去。见那只纸鸢在风雨中失了倚重,竟挣脱了丝线的束缚,直直地朝某一处坠去。 “凉夏,快带水哥儿到亭里避一避!” 水哥儿不肯,蹬着两条腿要挣开凉夏的怀抱,嘴里嚷嚷着要去找他的纸鸢。 “水哥儿莫闹,到时候受了寒气又要喝上几天的药!”凉夏强力把他拖到亭里,哄道,“到时候奴婢去街上给您买一只成不成?” “我就要原来那只!” 雨势瓢泼,渐渐模糊刺耳的哭声。 江晚宁进了亭子,见他哭得眼睛红红鼻子红红,心中有了数。她摸摸水哥儿的脑袋,低声问道:“那是爹爹送你的纸鸢?” 水哥儿抽噎着点点头。 怪不得。 爹爹性子冷,即便是血脉相连的亲儿女也漠然待之。他难得给水哥儿送了件东西,自然让水哥儿当成宝贝捧着。 雨打青砖,到处滑溜溜的一片。凉夏前几日跌了腿,想来是走不快,更别提水哥儿身边颤颤巍巍的两个老婆子了。 江晚宁心一软,道:“莫要哭了,姐姐替你去把纸鸢找回来。” 她柔声嘱咐仆从们照看好水哥儿,从亭子里抽出一把备用的纸伞,匆匆地闯进雨幕。 —— 江晚宁在一株桃树上看见了纸鸢。 桃树不知历时记载,今已亭亭如盖。江晚宁试探着踩在一块半尺高的巨石上,始终够不着嵌入簇簇花堆中的纸鸢。 回去喊仆从也来不及了,强势的雨水在天地间横冲直撞,迟早会将这只脆弱的纸鸢冲刷得七零八落。 她皱皱眉,朝西边望了过去。 也不是毫无办法。 就在桃树的百步距离外,住着“他”。 —— 江晚宁在瑕玉轩外徘徊。 檐外雨珠滔滔荡荡,漭漭泱泱。偶有斜斜酥雨打湿云鬓,不知是说她乌发如缎好,还是该说她肌白似雪好。 江晚宁浑然不觉。 她只觉得雨声扰人,像方才园里两个老婆子的窃窃私语,由不得她拒绝,便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 她听说他小小年纪就想杀人,在外游学在外面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虽然是来借梯子的,然而自古以来兄为长,她来了也该拜会一下他。 她便更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心中一万遍地演示见到他时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四公子,我叫江晚宁。” “我叫江晚宁,是你的妹妹。” “四公子好,我——”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 江晚宁顿时噤了声,压住心中沉甸甸的忐忑,对小厮柔声道:“我四公子的妹妹,今日是来拜访他的。顺便,再借一架梯子。” 就算是府邸里的下人经过此地,也会戳着手指头骂上两句。倒是头一回有人登门拜访。 安白一愣:“姑娘随我来。” 小轩并未铺就簇新的青砖,地上坑坑洼洼一片。安白看了看江晚宁纯白的裙摆,觉得不方便她下脚,道:“我带姑娘换个地罢。” 说着,径自带她到了窗边。只有书房窗边的那一处空地还算得上平整。 江晚宁抿了抿嘴,没想到还能离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这么近。仅隔一面薄薄的窗纱。 她对他的印象实在不好,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指尖微蜷,轻轻地敲了敲窗牖。沉闷的敲击声在唰唰雨声中扩散,室内也随之一寂。 很快,一人探窗而出。 他立于潺潺水声,搁下手中狼毫,望过来的眉眼似霜雪。指尖轻轻地搭在一侧窗边,色若桃瓣,带些珠泽。 听安白说,他最爱坐在这扇窗后。于清晨可窥日升,于晚间三省吾身。 江晚宁心口一跳,耳后似火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