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走了过去。 站在她面前的男女应当是一对夫妻,而江晚宁却奇异地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们的口中发出了死气沉沉的声音,一声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其中的女人还用冰凉的手臂缠住了她的脖子。江晚宁的视野随之变得清晰起来,她仰头向上看去,她这才惊觉站在眼前哪是什么夫妻,而是两句空荡的骷髅架子! 女人察觉到她的视线,空荡眼眶里泛白的眼珠子迅速地转动了一下。 跑!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身边女人察觉到她的意图,缠住她脖颈的手猝然收紧! 江晚宁忘了梦境中剩下发生的事情,她恍惚记得有一股温暖的力量朝她靠拢,而后拖着脊背慢慢地将她从那处地方脱离。然而梦境里面的男人女人,却睁着空空的眼眶死瞪—— “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认贼作父!” “真是该死!” 江晚宁的双目一眨不眨,汩汩泪水如夏日淅淅沥沥不停歇的雨。 江愁予见她模样,目色一沉。 他一把掀了床帐,朝外边低喝一声。 很快,歇在偏房的几名侍女手捧着早就煎好的药汁,一个个如游鱼一般涌入房间。凉夏托盘里盛着冒着热气儿的药,冬温各手捧着蜜糖水和梅子糖。剩下的两名侍女则端着干净的帕子、热水,用以不时之需。 江晚宁被江愁予抱住的时候没有挣扎,也没有说一句话。往往是凉夏喂一口药她便吃一口药,若冬温不往她口中塞糖果,她多是像魔怔了一般地呆坐着,偶尔浮现出一种惊惧的神情。 好在她没有闹,汤药顺利地被灌了下去。 一众侍女纷纷松了一口气,拾掇着房里的杂物准备离去。 却在此时,侍女们却听到帐里传来“哇”得一声。转头看过去,见床帐被夫人的柔荑拉拽得崩直,摇摇欲坠地在那颤抖。而郎君胸襟与周遭的床单上沾染着沥沥呕物,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伸手擦去夫人沾着污渍的唇,显而易见得慌乱。 第42章 江愁予从一开始便已经猜到, 一旦关于她身世的真相浮出水面,此事就会变得很难终了了。毕竟她是个注重感情,且心地异常柔软的孩子, 一方面她会因夏筝多年的欺骗而感到困扰, 另一方面她会因为自己认贼作父而饱受磋磨。按照他原先的设想,她得知当年的真相后一定会觉得万念俱灰、无依无靠, 倘若他—— 他在她心灰意冷时趁虚而入,予以她安慰,是否能成为她今后唯一的依赖,是否能被她接受了? 现实, 却给了他有力的一击。 她是如此抗拒着他的存在, 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僵直着脊背面对他。又譬如现在,她的身子因为呕吐过后微微地激颤, 饶是他温热的胸膛抵在她的身后,也不见得她靠过软绵无力的身子。 她避他, 有如避之猛兽。 他甚至怀疑, 让她知晓当年的真相究竟是对是错。 “郎君。”凉夏踌躇地看了眼他的寝衣。 江愁予覆睫在周遭扫了一眼, 恍觉凌乱的床单被褥已被下人们换了个遍, 唯有自己寝衣上还摊着一团棕褐色的湿痕。他没说什么, 解了衣裳随手掷在堆满衣物的铜盆里。 房间里的侍女带着换下的床单衣物、用过的瓷碗玉匙鱼贯走了出去, 只有冬温凉夏两人仍旧满脸不放心地留在原地。凉夏开口道:“郎君, 要不奴婢去给夫人重新煎药?” 帘帐里传来他的声音:“不必了。” 两人站了一会儿, 见他真没有再给夫人喂药的意思,只能压在满肚子的忧虑和烦恼, 去拧灭角落里数十盏亮堂堂的烛灯。 随着光火泯灭, 天地一寸寸地黯淡下来。 凉夏舒展着酸软的脖颈, 手捏着金绡丝慢慢地靠近墙角的最后一盏银烛。伴随着郎君一句“莫要再灭灯”的低喝,尖锐的金绡丝仿佛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裁去了青幽色的焰火。整个房间,霎时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凉夏尚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了床帐里几声绵长的呜咽。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