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辅佐帝王之业。混迹官场四十余年的知枢密院事担任左相,江愁予任右丞。 仅仅在一早朝的功夫里,整个大晋朝廷便已改头换面。 “梅雨时节,苏州一带极易水患。”早朝结束前,圣上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意有所指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先皇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亲自南下考察民情,恨只恨朕一时间走不开,去疾,这一趟,你替朕去。” 启程时,不过也是二月十五夜的第三日。 彼时乌云摧城,山雨欲来。 - 京畿官员南下抚恤民情一事,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在苏州一带炸开。 江晚宁步履匆匆地走着,沿街的议论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耳朵。 “历代以来皆是皇帝南下巡查的,今年倒比往年反常些,也不知上面来得什么人?” “长孙信因为叛君被处以极刑了,圣上增设左右丞相,南下巡查一事会不会与此相关?”一路人屈起胳膊肘捅捅同行的,“欸,你兄弟不正好在知州官爷身边做事,怎都不晓得?” 那人无奈:“来的都有五日了,要是能知道早就知道。不过是上面瞒得紧,不让打听。” “……” “啪”一声的关门隔绝市街的喧嚷,江晚宁的身躯无力靠在门上,幕离下的姣好容颜浮现出迷惘之色。她怎么能不怀疑来的人是他,否则江南九州他怎就偏偏选了苏州落脚;她又难免存了分侥幸,想来得人不是他,若以他的性子,他必是来的第一日就将她带走了。 客栈外雨声沙沙,有如千万条蚕虫侵食。 江晚宁心如乱麻,听到门外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我是二郎身边的人。” 江晚宁听出门外人的声音,是杜从南身边的心腹。 杜从南每回办事都带着他,她熟悉这个人的声音。不过自从她明确说明自己想一个人待着后,杜从南与其心腹已很久没有出现了,想不到他们还在苏州,甚至清楚她的去向。 皱了皱眉,江晚宁上前为对方开门。 来人道:“二郎让属下代替他问一问,女郎的亲眷可找到了?” 来苏州不过两日,江晚宁却几乎踏遍了整座苏州城。她竭力打听过生父的一切,包括他的官迹、家族、生平等等,得到的结果不过却是生父遭到迫害后家族四散,在西郊上只剩一片坍圮的旧址;她听说生母的家人是当地有名的富商,为了寻找女儿流落在外的孩子,这些年一直云游四海。 江晚宁垂下失落的眸子,和缓摇摇头。 “二郎说,女郎若是找不着人暂时便缓一缓罢。”那个人面色骇沉,颇带了些火烧眉毛的严峻,道,“想必女郎在外走动时已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上面来了人。只怕女郎还不清楚另一件事,今日狱中逃了个罪犯,知州命人封了城还要挨家挨户地搜查。不过是缉拿一个嫌犯,实在犯不上如此……” “二郎身份特殊,也许是他在苏州地消息被走漏风声……”那人眼珠一转,直盯住她,“也有可能是女郎您,倘若是您,二郎简直是无妄之灾,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二郎已派人打点过了,今夜子时会有渡船接应,还请女郎不要耽搁了时候及时来,免得拖累了二郎。” 江晚宁才张了张嘴,却见对方身影一闪,消失在视线。 她怔立在原地,过了许久之后,才如提线木偶般的踅身整理行李。 子时星月惨淡,淡朱的一轮圆月如犬兽疯狂搏动的心脏,一声声得恫吓着万籁沉寂。腥风血雨自身后衔起铮铮的尖齿,推着她、扑着她,一直跌跌撞撞地朝前走,走至波涛滚滚的渡口边。 不远处依稀簇燃着两点幽绿色的亮光,应当是杜从南安排的渡船上的灯焰。 哗哗雨势下,江晚宁眯着模糊的双目,寻迹吃力前行。 幽绿色的光亮,竟来自于一头骠壮恶犬。 恶犬前两掌扑地,两掌之间夹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与看起来似腿骨之类的东西。见到面前战栗不止的女郎,它停下进食,残留碎末的唇吻见口涎止不住地下淌,兽类双瞳阴冷地盯住她,警惕地甩尾。 她低低惊叫一声,被雨水冲刷得酸涩的眼眶霎时有了生理的反应。 下一刻,一声粗亮的犬吠响彻云霄,陆陆续续的火把撑起混沌的夜雨,官兵们冒着如墨粘稠的雾色赶来。江晚宁苍白的脸颊被火焰腾腾的温度灼得通红,竭力撑住发软的双膝,急里忙慌地朝着渡口跑去。 心慌意乱下摔了一跤,尖利砂石刺入手掌心,留下的血迹被雨水冲淡。 她很快站起来,慌不择路地跑上了船只。 黢黑的船身上寥寥数人,甲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