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窗边,探头望了几许,又趋步回来,小声禀告道:“回陛下,书阁外的确有一男子徘徊,看身形像大殿下。” “带他过来。”祁衍取笔开始批阅手里的奏疏,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常福走出去了,连棠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袖子,元宁帝让祁麟来书阁是什么意思,亲手把她送给祁麟? 很像这位冷酷帝王会做出的事情。 一股凉意从脊柱直窜到脑顶,连棠觉得自己跪在这里就是个笑话,一张小脸白了又红。 祁衍眼睛朝前漫不经心的一瞥,又垂了回去,“他在外面回话。” 连棠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猛然一松,强撑的身躯顿时软成面团,整个人往下颓了一小截,这个动作正好落在祁衍眼里,他笔下一顿,淡淡掀起眼皮。 连棠赶紧跪正了身子,叩首轻语,“谢陛下。” 祁衍收回视线,继续笔走龙蛇,“去一旁坐着。” 连棠得令,慢慢起身,刚绕过宽几就听见祁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儿臣见过父皇。” 许是上一世的阴影还在,听到祁麟的声音,连棠下意识蹲下了身子,藏在宽几一侧。 祁衍眼神微顿,望向门外的目光带了一丝晦暗,“你在宸华殿举办品蟹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云鬓凌乱,泪眼乌蒙,脸红的像滴了血,明显是醉酒又受到什么威胁。 “儿臣...儿臣见今年螃蟹肥美,想...再一次邀请父皇赴宴。”祁麟说完就垂着脑袋,连朝屋内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为君之道,在无戏言。”祁衍声音低沉,沁着入骨的寒意,“朕已传令回绝,岂能再去?” 祁麟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下,诺诺回道:“父皇赎罪,儿臣一时愚蒙,思虑不周,请父皇责罚。” 他两股战战,背后冷汗濡湿了内衫,惶然不知,他随口扯的谎是正好撞上元宁帝的忌讳,还是被识破了? 夜色的浸润让天子的五官看起来沉肃又锋利,声音更是令人胆寒心惊,“听说冯太傅已经开始教授你君王之道,如此看来,是他惫懒了,那就罚他三个月的俸禄以示警戒。” 祁麟跪在门外,心口仿佛被灌了冰,冯太傅是当代大儒,历经两国三朝,学识地位屹立不倒,若冯太傅因此被罚,以后岂会再教他权术。 “父皇...”祁麟张惶辩解,却听元宁帝“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奏折,声音不耐,“下去吧。” 祁麟脸上没有血色,如丧考妣,他突然膝行着想要进屋再求,却被常福挡在身前。 “殿下,请回。”常福声音虽然谦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祁麟知道常福和他的主子一样不好惹,愤恨的瞪了他一眼,负气离开。 听祁麟的脚步声走远,连棠才舒了一口气,他刚遭受重创,今晚应该顾不上她了。虽然有点不仁,但见祁麟受挫,她心里的怨念到底是得到一丝纾解。 “还不出来。”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连棠猛然想到,自己还躲着呢。 她悄悄从宽几下探出了小脑袋,望着元宁帝,脸红的像抹了胭脂:“陛下赎罪,臣女失礼了。” 元宁帝面色淡漠如常,只冷峻锋利的侧颜隐约可见一丝余怒未消,他没有再看连棠,只吩咐常福,“带她下去清醒。” 连棠随常福走到另一侧连塌,小心翼翼的坐下。 这刚一碰到椅面,她就感觉出前世今生的差别来。 上一世她住进揽月阁后,里面被布置的很舒服,地上铺着绒毯,开间围以山水屏风,木塌上必是要铺羊毛毯子的,哪像现在,所见之处都是裸着的原木,不仅瞧着不秀雅,坐着也硌骨头。 连棠默默朝外挪了挪,只坐了个榻边。 她脑袋里还在翻江倒海,小小的头颅此刻仿佛有千斤重,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