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他动了乌七八糟的念头,她岂不又从虎口掉回狼窝? 面前高大的男子朝她逼近,迫使她步步后退,最终背脊抵在朱漆门上。 他墨眸带着暗涌夜潮覆来,以强势霸道,困她于方寸之间。 暖意抽离了思忆,她手足无措之际,他却低头凑到她耳边,笑意神秘:“陪我弄点吃的,可好?” “……” “你能拒绝我,但你拒绝不了食物!”他恶作剧似的大笑。 林昀熹杏眸圆睁,疑心他在故意逗她;忿然推了他一把,被他嘻笑拖进院内。 夜值仆役笑脸相迎,宋思锐命他们擦拭石桌石椅,自顾拉了林昀熹直奔厨房。 燃亮烛火,他扯过围裙,先用排骨熬汤,又从池中捞出一尾大草鱼,剔取鱼肉剁成泥,加入面粉、盐巴揉搓成面,再细细切碎煮熟,放入排骨高汤中,还灼了一盘大虾。 待林昀熹协助他把鱼面端至庭院,嬷嬷另生一碳炉,捧来鸡杂、鸡骨、香菇、鲜笋等物,以细长竹签串成串儿,置于火上炙烤。 香味随风四下弥散,不留情面攻击所有人的鼻端,刺激所有人的味蕾。 待发觉吃宵夜的是三公子和林姑娘,大伙儿吞咽唾沫,叭唧嘴酸溜溜回房。 林昀熹万万没想到,堂堂晋王三公子居然会下厨,且手艺相当不错! 鱼面吸饱了浓郁骨汤,带着鱼肉鲜味与面条的嚼劲,灌满浓稠汤汁,外加爽口菜丝,滋味完美融合,让人欲罢不能。 吃着烤鸡肉和虾,她猛然记起,下午迷迷糊糊时做了关于海岛的梦。 梦中,傅家小哥被踹下海,从海沙中挖掘了一个铁匣,然而她忙着让人烹煮虾蟹,没细究内藏何物。 梦境结束于欢声笑语,而今回想,真是好奇又抓狂! “不合口味?”见她陷入沉思,宋思锐给她剥了只虾,“凑合吃一点。” 他剥虾手法尤为雅致,完整虾肉取出后,虾头、虾身、虾尾、虾腿依然呈现原样,几乎完好无损。 林昀熹心中腾起玄妙难言的熟悉感。 “三公子助我、待我温柔备至,图什么呢?”她停下筷子,满脸认真,“别说报答我父亲恩德之类的托辞,您私下没提过他老人家!” 宋思锐慢条斯理继续剥虾:“我能图什么!图你早日想起我!痛痛快快嫁给我!” “……啊?” 怎么可能!林昀熹越发觉得受人糊弄。 这家伙看似闲得三天两头跑来找她,可仆役皆称,他时常被传召入宫,回府后更是挑灯夜读至天明,可见受重用之日不远了。 倘若她仍是公府千金,或许尚有谈婚论嫁之机;现下她什么都不是,如若他喜欢她那张脸,或对她存有一丁点真心,充其量能说服父亲,收她在身边当个花瓶。 而她宁愿去千里之外寻父母,或留京陪伴小姨,也不想陷在王府为妾,尤其是……晋王府上下对她恨之入骨。 念及此处,积攒的丝丝感恩和缕缕好感乍然切断。 “三公子,昀熹自知自明,岂会痴心妄想与您作伴?还请勿再随意开玩笑。” 宋思锐转目凝视她:“昀熹,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非他们所想的那个人?” “我的确不愿承认我是个坏人。”她黯然回应。 宋思锐暗叹一口气:“经此连串事件,想必明晰,我是你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能护住你的人。” 林昀熹心道,可你有无数选择。 但这句话,她没敢道出口。 “我说过,会助你恢复记忆。从今儿起,你得配合吃药和施针。再说,你留在我身边,没人会逼你弹筝,你无须缠住双手。” 接触数次,林昀熹对他脾性已琢磨一二。 除去触碰、捏鼻、牵手之类的小亲昵,他并未对她做过激之举。 至少她昏迷后落入他手里,他不曾借换湿衣之名去亵渎她。 王府僻静院落初遇,他出言替她解围;夜宴上她触犯世子雷霆大怒,他不顾众议将她捞走;事后他替她鸣不平,揭发巧媛的私刑;说服晋王容许她搬离西苑,还给她熬制药膏,甚至连别院小住,亦未忘替她多带几本书…… 更莫论他一次次带她脱离困局。 她非铁石心肠,对于这位年轻英俊、身份尊贵、频频示好的青年,既感激又畏惧。 应允,唯恐一失足成千古恨;谢绝,又自觉太忘恩负义。 思索片晌,她悄声道:“三公子,我答应王爷,绝不招惹你们哥儿俩。” “你早就招惹了,”他语气笃定,“不过,招惹的只有我一人。” 只有他?外界相传那一大堆贵公子又算怎么回事? 默然夜风悠悠拂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