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风和日丽, 云澹天青,品柳园残雪犹存, 柳芽已发,在晶莹冰雪映衬下嫩嫩的惹人怜爱。 一群锦衣贵人沿广池上的九曲回桥缓慢散步,为首者中年女子穿圆领红袍, 发髻简洁,眉目含威,正是当今女帝宋起澜。 左右同行者分别是皇夫、惠王、赵王、公主、宋思锐、林昀熹、赵王世子一家四口、林绍夫妇等人,衣饰闲雅, 一派悠然之象。 林昀熹为免被看破, 重新换上华美销金长裙,且摆出新妇娇羞状,乖巧跟随丈夫。 除却腰间环佩偶有细微轻碰声, 整个人安静得如同不存在。 但春阳耀亮她发间珠翠, 面如玉碾雪堆, 眉藏英气,眼若秋波,使得每道不经意瞥向她的目光,皆难掩惊讶、艳羡、感叹。 无关乎她家世和夫婿的地位,纯粹源于对绝色佳人的好奇或礼赞。 暗中端量她的人当中, 包括女帝。 林昀熹虽没敢直视龙颜, 仍能轻易捕捉对方若有所思的眼光,下意识捏了把汗。 待余人渐行渐散,或步入水榭, 点茶试酒,或流连于春花间,拈花簪鬓顾影,或逗引园中懒猫,乐也融融。 女帝素有喘症,只和丈夫、女儿小逛一阵,自顾回古朴石亭用茶,注视池畔相携弄柳的宋思锐夫妇,冲一对璧人略微颔首。 宋思锐与林昀熹互望一眼,双双含笑迎上。 女帝见他举手投足流露对娇妻的无微不至,半开玩笑道:“锐哥儿鸳牒新成,果真春风得意。” “陛下见笑了。” “你俩一人善琴,一人善筝,闲来安弦同乐,定然叫人洗心怡情。” 宋思锐浅笑应对:“谢陛下谬赞,臣夫妇二人不过粗通音律,兼之拙荆手曾受伤,久未触弦,怎敢与陛下和公主的雅奏相提并论?” 女帝面露憾意:“实在可惜。” “承蒙陛下惦念,臣妇感激不尽。”林昀熹温声称谢。 自先帝至今,两朝皆好音律,碍于政务繁忙,唯在宫中设万琴阁,以搜罗古代名琴,更常举办不同乐器的演奏盛会。 数十年来,上行下效,朝野内外均以通音律、懂琴筝为荣。 三年前,林家千金以筝一鸣惊人,博得名家赞赏,引来众多才子追捧。 女帝甚喜她的技艺,又觉其过于张扬,非宋思勉良配;后闻心爱的侄儿因她尽毁前程,更是龙颜大怒;再得悉此人转投宋思锐怀抱,一度对他们失望至极。 偏生祖母执意成全,女帝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番亲眼目睹林昀熹的娇纵妩媚尽化磊落沉静,不由得为此蜕变而震惊。 亭外,赵王世子的长女和幼子围着柳树转圈圈,咯咯而笑,童真浪漫。 女帝笑睨亭外许久,忽道:“你俩何时向堂兄堂靠拢,多生几个娃儿,聚会才够热闹喜气!” 林昀熹受蛊毒控制长达一年,哪里敢怀孕,唯有红着脸,支支吾吾应付。 宋思锐为免妻子局促,趁女帝抬袖进食,偷眼向赵王世子使眼色。 赵王世子虽不解,仍把酒上前,主动向姑母请教策论疑难。 林昀熹识趣回避,福身退下。 不多时,宋思锐藉机让岳父大人加入探讨,自己则以催膳为由,偷偷溜出亭外。 林昀熹亦步亦趋随他至无人处,不无担忧:“圣上慧眼如炬,怕是真觉察了什么。” “无妨,先瞒过今日,”宋思锐话音几不可闻,“你尽量以女主人身份多张罗,少露脸。反正婚宴过后,咱们即刻动身南下……等耗个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