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事不多,亲手为他栉发?更衣,保管服饰玩物,搭上两句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仅此而已,亦足矣。 夏末,雨声淅淅沥沥,回荡于侍婢居所。 巧媛今夜不当值,沐浴后本想好好睡上一觉,推窗惊觉雨夜冷凉,担忧这天气要?提前入秋。 她自?忖为宋思勉所备的床褥被衾足够应付变天,但明日该添置的衣裳未必充足。因不放心传话,她决意亲去再三确认。 手撑油纸伞,踏着卵石小径,她顺着清静小道返回世子院,依稀听闻熟悉的喝斥之声。 “都给爷滚出去!” 巧媛暗暗纳罕:世子近日火气不小……莫非枢密院有烦心事? 循声而去,恰好撞见两个小丫头从浴室撤出,手里抱着宋思勉白日所穿的衣物,见了她,面带愧色。 “巧媛姐来得正好……劳烦你去劝一劝,哄一哄吧!” 巧媛低声询问,问不出缘由,立于虚掩木门之外?,软言问:“您这回闹的是?哪一出呢?” 宋思勉正自?窝火:“你一整日跑哪儿去了?” “小的今日不当值。”她弯起唇角。 “那你这会儿来做什么?” “怕您受凉,多备点秋衣,”巧媛静立良晌,温声道,“小的一介女流,不懂世子所思所想,想劝无?从劝。您若乐意说便说,要?是?什么也不愿说,便请闭上眼,安心歇一会儿,容小的给您按摩肩背、舒缓筋骨,可?好?” 水流声中,宋思勉闷哼,以示默许。 巧媛推门拨帘,绕过半透纱屏步入,因门窗紧闭之故,氤氲水雾逼得她呼吸不畅。 浴池四边淡鹅黄纱帐半垂,遮挡跳跃烛火。宋思勉束起长发?,赤着上身,仰头靠在浴池边缘的石雕侧,长眸斜斜睨向?她时?,眼神?掺着微妙惊奇。 巧媛褪下披风,随意搭向?衣架,展露一身水红色家常私服。 纤腰束素,青丝半挽,无?端增添丽色。 对上他的审视眸光,她窘然一笑:“来得仓促,请恕巧媛失仪之罪。” 扯过一根缎子襻脖,左右缠绕两袖,她洗净双手,跪坐至他身后,用十指柔柔为他揉捏肩颈。 她往日没少给他推拿,但多半在他看书间隙。 此刻肌肤触碰,柔软与坚韧相抵,异于往常的温热感火速流窜彼此周身。 宋思勉似有一瞬僵滞,肌肉紧绷,沉默许久,没话找话:“你最近都把活儿交给旁人来做?想着偷懒?” “婢子家中催归,自?是?提前锻炼手底下的人。” “催归?让你回相府?” 巧媛垂目:“世子,我十五了……爹娘担心我嫁不出去。” “哦。”他若有所思。 “往后能陪您的日子……怕是?无?法长久,您不与小的说说烦心事?” 宋思勉寥落渐散,烦躁又起:“不还是?那桩破事!霍七!霍七那家伙!竟又跟小爷争!” 巧媛浅笑:“那便争呗!反正他又争不过您。” “你!”宋思勉先?怒后怔。 “小的说的是?大实话,霍七公子虽好,相貌、才华、家世岂能与您比肩?” 她软嗓柔如水,语气笃定自?然,配合指腹逐渐加重的力度,无?形中传递了坚定信念。 宋思勉薄唇扬起浅弧,闭目感受她手掌揉移时?带来的舒适,又似记起某事,叹道:“可?恨!我都十九了!那小妮子尚在豆蔻之龄……连想想都成罪过。” 他沮丧地掬起清水,泼向?额头,顺便捂住了微红的脸。 巧媛侍奉多年,眼看他从懵懂小少年成长为血气方刚的青年,他偷偷藏匿的图册、秘密替换的被缛、难以启齿的异念……瞒得过旁人,却瞒不了她。 此际的眉眼情态、举手投足泄漏不可?言说的羞恼愧疚,显然不仅仅源于他暗地里肖想过的阿微,还有和她孤男寡女共处浴室、肢体接触所滋长的绸缪感。 巧媛忐忑难安的同时?,亦朦胧兼杂几分得意,假装没觉察他的反应,继续掐捏他后颈。 “世子何必自?责?两家交好,联姻是?早晚的事……提前订下亦无?不妥。” 她无?声无?息向?他挨近,手臂下探,沿他颈椎向?脊梁寸寸挪移,诱发?他呼吸略促。 “我指的不是?名分!她再爱妆扮,再故作老?成,内里是?大孩子……按理说,我衹能以兄长身份陪她,不该存有杂念,可?我止不住……” “止不住?……什么?” 巧媛明知?故问,闹得他越往下想,脸色越发?潮红。 “不许问!”他恼羞成怒,矮身挣开她的手,整个身子沉进水中。 巧媛笑了:“瞧您这样子,竟像害羞了?” “谁害羞?胡说八道的丫头!”宋思勉怒而朝她泼水,溅得她前襟和裙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