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许叔,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肥猪拖出来就是。” 许家汉子许长仁闻言也没多见罪,连忙招呼了来按猪的汉子把牲口拖出来,公猪蛮力劲儿大,四个汉子才控制住。 张放远取出泛着银颜冷光的锋利刀具,他目光一厉,手起刀落,纵使许多年不曾再干这行当,但动作依旧十分娴熟。 猪歇气儿放了血后,烫猪皮去猪毛,汉子把猪扛到两条长板凳上,被刮的白花花的肥猪被分割成小块儿,要买肉的村民立马围了上来。 要什么肉,又要多少斤,就是没有秤张放远也可以切得差不多重量。 村民就是再瞧不上他,这一套功夫下来,还是有人忍不住说道:“张屠子手脚当真麻利啊!” 张放远擦着刀刃:“都是练出来的。” 这就是他的手艺活儿,要不然就他那脾性,也没有人会再请他来杀猪了。 张放远虽然能估摸重量,但是丰腴的许家娘子刘香兰还是不放心,毕竟是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的牲口,若是算少了重量,那铜板可就少赚了,她挺着胸脯提着秤出来:“大伙儿要肉的来秤啊!” “许娘子,你这牲口可养的真好,肉也太肥厚了。” 刘香兰听这话心里得意:“那可不是,咱家这牲口可是用了好些猪食一日两顿三顿喂养肥壮的。” 忙活了半个多时辰,主人家的猪就卖去了大半条,猪肥,大伙儿都馋那口油腥,猪肉也就在村子里很好卖,刘香兰兜里装的银钱多,心里也满意。 肉卖过后,灶房的事情有妇人小哥儿忙碌,前来帮忙的汉子都没什么事了,几个就围在一起玩儿小赌注的骰子,入冬就快要过年了,又有一顿肉吃,大伙儿都喜欢去玩会儿儿。 “放远,你来不来两把?” 张放远摆摆手:“我去趟茅房,你先玩着。” 他钻进屋里,许家在村里算是不上不下的人家,日子扣扣搜搜的也是能过,屋子不算多,但是祖上传下来的房子比较宽大,构造和张家不同,他左个门槛右个门槛,不知怎的跨到了个小屋子旁边。 “禾哥儿,快把肉煮上,菜的料子给放好,妥当了就去灶下烧火歇息一会儿,你也忙了这许久,让二姐来吧。” 张放远听见软蜜娇柔的声音失笑,都妥当了还要你忙个啥?他闻声不由得偏了偏头想看看是哪个姑娘这般会说谈,举头只见屋里有两个年岁不大的人,一个姑娘一个小哥儿。 没有上前询问,他一下子便晓得了两个是什么人。 都说许家没有儿子,老大小时候就夭折了,现下只有一个姑娘和小哥儿。二姑娘许韶春白皙水灵好生养,是闻名十里八乡的村花,但老幺许禾却生的面黄肌瘦身子骨差,灰头土脸的一点不随他姐姐。 村里人茶余饭后总爱多嘴两句,同样的爹妈怎么就生出两个大不相同的儿女来,在姐姐的对比下,禾哥儿更是不起眼。 张放远瞧掐着腰立在灶边的小姑娘珠圆玉润的,一张脸儿白里透红,黑溜溜的眼睛搭上红樱桃似的嘴唇,一身娇俏的宝蓝色里绒冬衣,活脱脱就像是大户人家里骄养的宝贝女儿,难怪陈四提起来都要咽哈喇子了,倒确实是好皮相。 而反观一旁在灶台上操持的小哥儿,一身用碎步拼接的交领麻布衣裳裹着瘦骨嶙峋的身子,那黄焦焦的一张脸上没二两肉,凸显的两只眼睛格外大,但却没什么神采,眼圈周围也一片乌青,整个人都灰败的很,像个矮瘦的小猴儿,实在是跟他姐姐判若两人。 “萝卜炖心肺炖了一炷香有多,我已经把汤都调好了,等把菜炒一下就行。” 小哥儿语气淡淡的,声音还参杂着冬日生寒的沙哑,既不似姑娘家娇柔,也不似哥儿声音的清丽,倒像是河滩边上觅食偶尔嘎叫一声的野鸥子。 系着块围襟在灶台前操着锅铲炒菜,往锅里放盐撒料的功夫却很麻利,不过几锅铲过去炒菜的味儿就充斥在了小灶房里。 张放远摸了摸下巴,菜可真香,都赶得上城里最好的食肆了。 “张屠子!” 忽而来的一声呼喊,惊的屋里的许韶春就近抱起了个料子瓦罐。 张放远偏头,瞧见忙慌慌过来的刘香兰,不紧不慢道:“许娘子,我找一下茅房。” “在左手边,你沿着屋檐一直过去转个角就是了。” “好。”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