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着异味的箱子里出来。刚走下骡车,她双腿虚软地撑扶住一旁的墙壁,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像是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贺风站在一旁看着也不好插手,只得背过身去,等秦观月的呕吐声停止,他才递给秦观月一个不知哪来的水囊和帕子。 秦观月摇了摇头:“不用了,走吧。” 早有辆马车停在巷口等待,骡车被人驶走,二人换坐马车而行。 上车前,秦观月问道:“这是要去哪?” 贺风接过车绳,沉声道:“前面不远就到了。” 马车向西郊驶去,一阵烟尘被风卷入帘内,几片火灰飘旋在马车内,最终停落在秦观月裙上。 秦观月正思忖着这火灰的源头,马车外忽而响起一声犹若惊雷的轰隆巨响。 马儿受了惊,嘶鸣不止,贺风用力扯住缰绳,才得以勉强稳住车身,但还是扯断了右侧后边的轮毂。 秦观月心跳地极快,尚未从震惊中平息,余惊之际,她挑开车帘向外看,眼里倏然流过惊惧。 飞扬的尘土间,龙虎观轰然倒塌,往日的辉煌不再,沉沦为一片碎瓦黄沙。 贺风下车修整轮子,与秦观月一齐将目光落望向那处废墟,眼底怒火衍烧。 龙虎观是京中最负盛名的道观,亦是顾珩往日参学之处,而今物是人非,皆是陆起章的手笔。 他要毁掉顾珩在世间的名望,先从摧毁城中道观开始,没有了信仰的依托,顾珩的声名会随日淡去。 可陆起章料错了,砖瓦轻易便能摧毁,人心却不能轻易动摇。 几名青衣学子从尘埃间走出,人人面露愠色,其中为首者满目怒色地竖指向那些手握火石的兵卒呵斥:“朗朗乾坤之下,岂容尔等奸佞小人为非作歹。” 兵卒一步未退,一名官服士者站在兵卒身后开口:“何人在此处喧闹!” 领头学子不卑不亢地一礼:“这位大人,我等皆是今岁贡士,进京赶考路过此处。龙虎观为我大燕第一观,先帝亦曾为其题词,如今形容尽毁,便不怕招来天下人的非议吗?” “非议?”那人像听见了极大的笑话,不顾学子们的怒色,依旧哈哈大笑了几声。 笑声停止,他才直起腰来,上下扫量了学子几眼:“我劝诸位不要多事,我们是奉命行事,非不非议的,轮不着我们来管。” “难道大人不知这龙虎观正是当今丞相的参学地吗?大人就算是依命行事,也要认清是非,莫从错了命。” 那身着官服的男子往地下狠狠地啐了一口:“丞相?你们说的是在狱中羁押的反贼李氏吧。他如今自身难保,你们还是少招惹晦气,再不走,便让你们陪他一起蹲天牢。”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兵卒手握刀戈开始驱逐。 秦观月下意识地坐在原地,只觉得背脊僵直,她滞滞地放下车帘,贺风似乎在车帘外说了什么,但她耳边只能听见一阵嗡嗡的声响,其余的什么也听不到。 轮毂修好,贺风驾车又行,而秦观月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不断回响着刚才听见的话。 顾珩为什么会变成狱中的反贼李氏。 她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只觉得后脑像炸裂般疼痛。在最后的意识消弭之前,她紧紧抓住窗框,尝试着开口找贺风求救。 然而马车行得太快,她那点微渺的声音最终被吞噬在急烈的风声里。 秦观月陷入一场漫长无比的漆黑梦境。 她梦见顾珩奄奄一息被吊在木架上,四周是昏暗阴湿的狱牢,鲜血浸透了他雪白的衣裳,甚至还有老鼠爬过他的脚面。 狱牢里有燕帝,有陆起戎陆起章,还有许多她不认识的面孔。他们排着队站在顾珩面前,将这个狭小的牢狱填得没有缝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