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众人面前装的如何轻松,可真到了临行的前一夜里,秦观月却睡不着了。 顾珩在旁似已安睡,面容平静,只余下几道清浅的呼吸。 秦观月借月光看他,心里阵阵泛着酸。 原来她并不似在人前那般坦然,她害怕极了,甚至在白天她从来不敢问顾珩的打算。 陆起章已经全然不顾大局和体面,可顾珩却不会完全弃下这些。纵然她从来信任顾珩,可面对这样一个疯子,还是不能同往日而语。 不知觉间,侧脸触到一阵凉意,原来是眼泪打湿了枕头。 “月娘。” 顾珩忽然开口,秦观月手忙脚乱地拭去眼角的泪:“我扰着你了。” “没有,我担心你和孩子,也没睡着。” 秦观月沉默了半晌,最终没忍住问他:“珩郎,可以不去吗?” 顾珩吻去她眼角湿润的痕迹,将她抱在怀中:“在孩子出世前,我一定会回来。” 顾珩此去必然凶险万分,但顾珩执意如此,秦观月不好再做阻拦,只是为他准备好了行装,还在其中偷偷藏了一枚平安符。 然而顾珩出发前,宫里突然传来消息,燕帝退居行宫,尊为太上皇,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如今朝中只有襄阳王陆起章堪当大任,故奉为新帝,改年号为昌泰。 这二字实在可笑,顺昌安泰四字,与如今的天下又有什么关系。 此事扰乱了顾珩的计划,让顾珩只得滞留在这里。秦观月松了口气,但她未料到陆起章行事愈发可怕,居然连新帝的声名都不顾,宁做万人唾骂的暴君,也势要找出顾珩。 这似是一场毫无预兆的骤雨,吹断了史官手中的笔,将一切暗流涌动与不堪书写的秘闻隐于不察之处。 初五朝会,陆起章以九五之尊登大宝,金玉之下,百官朝拜,山呼万岁。 陆起章眉眼微阖,仿是对于万物皆平的一种倦怠,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身前案上呈放的玉玺,他有些心悸。 只有陆起章自己知道,眼前这枚玉玺同宝册,是假的。 燕帝退隐之前,陆起章与燕帝有过一次交谈,而这种促膝长谈进而转变为一种逼迫,逼迫燕帝交出皇帝金印。 令陆起章意外的是,燕帝昏睡之前要咬死了话口,再问不出别的。 但时不可待,顾珩不知何时而返,若不趁这个当口登基,这才是白费的好时机。 当夜,陆起章便命人找寻良匠,几乎在一夜之间,天边泛白时,陆起章便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那几个知晓内里的匠人和奴婢,亦悉数奔赴黄泉了。 大殿上,玉玺和宝册是被红绸蒙着的,无人可窥仔细,虽不合规矩,但如今陆起章称帝已成定局,再无人敢置喙一二。 待群臣行完跪拜之礼后,陆起章沉声道:“今天下以平,唯二事令朕忧心,城阳王自谋逆罪后便不知所踪,司法处也未得回信,今朕登大宝,孰是孰非,当再议,诸卿当共察此事。” 文武百官称是,但明眼人不细思量便知,陆起章哪里行的是仁孝之道,他怕的是这帝位不稳,唯一的兄长再来抢夺。 陆起章清了清嗓子,继而说道:“论及谋逆,还有一人合该共诛。” 陆起章故意顿了顿,想看看阶下是否有主动附庸的,但等了半晌,众人皆噤声不作。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