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过,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顾珩临行前,她曾对顾珩说过,元淮与安渝百日宴之前,她想顾珩能回来陪他们一起过。 原来顾珩不仅是为了百姓和宫中的那些旧臣,更是为了与她的这一句誓言,才会想早日攻下燕宫。 她本来将所有罪责怪到这些百姓与士兵身上,如今才知道,原来她才是害得顾珩如今不知行踪的那个人。 秦观月的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望向魏恪:“可有人去找过他?” 魏恪悲绝地点了点头:“每日都派人去找,但无人谷太过深险,这几日浓雾未散,丞相走前曾下令,若是他不慎遇难,让我们只能在营地死守,耗到陆起章粮草殆尽再一举攻破,不许有任何士兵为了他再送死。” 秦观月缄默了片刻,心头似有万千银针扎过。 她知晓这场鏖战太久,无论是百姓或是士兵都有所伤亡,这是顾珩不愿见的。 如今顾珩不在,军中本就人心慌乱,若再接连有士兵为了找他而丧命,难免会士气大减。 她来前曾想过,哪怕这一战最终败了,哪怕是要让全军陪葬,她也要找到顾珩。 但这一路走来,她看见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其中不乏有手无寸铁的老人和孩子。街边四处都有伤兵,鲜血染遍了往日热闹的街市。 终究没有一个人能从战火中幸免,在这场权争中,最无辜的便是百姓,他们沦为了权争的牺牲,却没有一人对顾珩的行举有过怨言。 只要能得见光明,只要暴君能除,他们宁愿奉献自己,只为给后代换来安定的以后。 她如今身为顾珩的妻,又怎能为了一己私欲,让这些无辜的士兵白白送死呢?他们背后也有家人,她又怎能让那些苦苦等待的家人,与她受一样的痛苦? 秦观月紧紧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流下。 良久,她缓缓开口,柔软的声音却道着与之不相符的坚毅话语:“既然他有军令,不让你们去找他。那么,就由我去。” “月娘!”陆起戎震惊地瞪圆双眼,一把握住秦观月的手腕,“你没听魏恪说吗,无人谷浓雾未散,去了就是送死!为了顾珩,难道你连你们的孩子都可以舍弃?” 秦观月回望着陆起戎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是他先弃下我们妻儿不顾的,你别拿孩子压我。” 秦观月甩开陆起戎的手,向帐外走去。然而刚走出没两步,帐帘便被人掀开,顾珩缓缓迈进帐内。 他身后是无边的黑夜和星星点点的篝火,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衬在他翠色的衣衫上,照亮那衣衫上的道道血迹。 顾珩站停在秦观月身前,面色透露着苍白,他强忍着遍体疼痛,对着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谁说我要抛下妻儿不顾了?” “珩郎……”秦观月怔怔地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描摹着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骨、最后落在那沁着血迹的双唇边。 她唤着他的名字,这一路上伪饰的坚强在他面前尽数崩塌,眼泪夺眶而出,她又变成了在他面前那个娇媚柔弱的女子。 顾珩将她紧紧揽在怀中,轻抚着她因哭泣而颤抖起伏的后背,克制的吻落在她的耳畔与侧颈,最终化为低低的一声叹息。 “对不住,我来晚了。” 顾珩先时将军队分为三支,分别驻守在燕都关门外,所有往燕都内运送的粮草都被他们截下。 而今燕都城内粮草用尽,燕军自知气数已尽,顾珩领军破入城关时,几乎是束手就擒地将城门大开,迎顾珩军队入城。 顾珩的战马踏入燕宫,踏上燕宸殿前的白玉阶,燕军缄默,百官相迎。 他扫过这鲜血染就的白玉阶梯,内心却惊不起一点波澜。 这迟来了十余年的沉冤,终在今日将得以昭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