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着,倒像她们老家那头的耙耳朵男人,老实巴交,唯唯诺诺。吵架后跟在妻子屁股后头,走一步挪一步,讪讪的,沉默的。 非要找句话来形容,大概是谪仙一样的木疙瘩,看起来十分好欺负。 但这话只敢在心里盘旋,给织儿两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她抱着食兜过去:“郎君,您怎么我们姑娘了?” 明明是个意外,但到了第三个人眼里,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的误会。 谢枝山为难地看了眼司滢,端着孩子站起身,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劝劝你们姑娘。” 说罢提步想走,然而不过一步,被织儿拦住。 “郎君可不兴就这么走,既然是您把我们姑娘弄哭的,您不得哄好才算么?”织儿惊讶地看着他,言之凿凿。 谢枝山冤字当头,却也不知怎么应对这丫鬟的无知与无理,皱着眉头熬在那里,一时不上不下。 最终,还是司滢出声解的围。 她闷闷地喊了声织儿,缓了两息,把脸从肘弯里头抽出来:“你别为难他了,不干他的事。” 织儿不大信:“那姑娘怎么红眼睛,还哭了?” “是我不小心撞到脚,痛的。”司滢吸吸鼻子,勉强堆出个笑。 织儿哦了声,也不敢再拦谢枝山。 再看谢枝山,怀里的小娃儿已会认人,见司滢重新露了脸,也不馋谢枝山的手指了,哇啊啊地要再过去。 真不知羞。 谢枝山哪肯再让他如意,一心想把这犯了事的给强行带走,于是两条铁臂下劲箍着,匆匆便朝外走。 方走到亭外,只感觉小娃娃扭得更凶,蓦地一阵暖流冲到身上,谢枝山打了个激灵,立时滞住。 他难以置信,慢慢低下头,与那团头团脑的奶娃娃相望。 对方憋红了脸,无辜地看着他,接着把嘴一瘪,抢先哭了出来。 恰好沈府的奶嬷掐着时辰找过来,一听这哭声就知道出了事,赶忙上来把孩子抱开,嘴里迭声道歉:“小公子不懂事,表公子莫怪,莫怪……” 谢枝山整个僵住,浑身气血逆行,面色青青白白变个不住,煞是嚇人。 沈府奶嬷先头没与他接触过,见状吓得不知所措,还是司滢让她先把孩子带去换尿片,这才抱着人走了。 “表兄……”司滢迟疑地走过去,被谢枝山制止了:“别过来!”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转过头,见她那没规矩的丫鬟把脸撇到一边,憋得嘴唇子时隐时现,两只眼睛乱眨不休,像要发羊角疯。 谢枝山委屈地看着司滢:“你也想笑是不是?” 司滢摇头:“我没有……” 然而嘴上否认,但一开口就破了功,脸面抽搐,笑得捂住了脸。 幸好她还知道克制,没多久又松开手,一本正经地安慰谢枝山:“表兄别怕,奶娃娃的……干净,跟水差不多,你回去洗一洗,换身衣裳就好了。” 东西在自己身上,谢枝山怎么不知道她这是在哄骗他,然而当下之急,确实是回去换洗。 他麻木地看了眼湿掉的衣摆,将两手掩在一起,大袖盖住溜长的水渍,跟陶塑上穿曲裾的宫人似的,往前走出两步。 大概意识到这样很别扭,又停下来,撤了一只手。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