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缓缓点头,“……吩咐下去,将状纸递到顺天府。——拿人。”说着,谢东篱提笔一挥而就,草拟了一份状纸,列举了赵氏父女的假冒之处,递给阿顺,“去吧。” 阿顺看也不看,将那状纸折起来,揣在怀里,马上离开了。 …… 入夜,寒风呼啸,正月的东元国京城冰冷刺骨。 司徒盈袖裹着被子睡在暖阁的暖炕上瑟瑟发抖。 虽然及时泡了药水澡,喝了一碗师父送来的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烧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 水底的情形不断在她面前涌现。 幽暗的水底,先是弟弟含笑的面庞,用力一推,让她浮上水面。 她转身游过来,抓住那人的手,那人的脸突然变了,不再是弟弟含笑不舍的面容,而是妹妹司徒暗香惊慌失措的面庞。 司徒盈袖忙游到她背后,从腋下托住她,正要踩水往上浮,那人又猛地一个转身,抱住了司徒盈袖,用力扯着她往下沉! 司徒盈袖定睛一看,那人的脸又变了,居然不再是妹妹司徒暗香,而是赵瑾琦那张秀美的面庞! 赵瑾琦的面容在水底有些扭曲,眼底的阴狠和毒辣一闪而过。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待要定睛细看对方眼底的神色,却发觉对方往下拽她的力气越来越大!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池水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要挤进她的喉咙,生生淹没她…… 那股眼前一黑,世界就从她面前消失的没顶之灾,让她回到了她上一世从白塔上往下跳的最后一瞬! “啊——!” 司徒盈袖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用手握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错,就是这种黑得无边无际的恐惧、无助、冤屈和粉身碎骨的剧痛,霎时间弥漫她的全身,直到这一刻,那些尘封的濒死记忆才渐渐苏醒,提醒她,死亡是什么滋味儿…… “盈袖?盈袖?你怎么了?”张氏披着外袍从司徒盈袖床前的脚踏板上起身,坐到床边,将司徒盈袖抱入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紧绷的后背。 司徒盈袖有一瞬间的怔忡。 面前母亲般的温暖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司徒盈袖将自己的头侧靠在张氏胸前,静静听着她沉稳的心跳。 如同上一世一样,每一次她生病了,张氏就会衣不解带,在她床前照顾她。 没想到这一世,张氏依然如此。 司徒盈袖闭了闭眼,两只胳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心情十分复杂。 初初重生的时候,救活弟弟、弥补上一世最大遗憾的喜悦和能够重活一世的幸运,让她满心都是感激之情。 她并不想成为一个只知道猜疑报复的偏执狂,更不想把身边每个人都看成是要害她杀她的凶手。 但是这个世间,并不是一个她想怎样就会怎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温柔乐园。 睡梦里赵瑾琦阴狠毒辣的眼神不断出现在司徒盈袖面前。 她知道,这其实不是梦,而是她先前没能注意的点点滴滴。 当她一心救人的时候,真没有想过,她救出来的居然是一条毒蛇…… “我让外面值夜的婆子再给你一碗红糖姜汤,喝完再睡吧。看你身上都汗湿了,擦把汗,再换身中衣。”张氏轻柔地嘱咐她,抚着她后背的手,如同母亲般温馨。 司徒盈袖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任凭张氏给她擦拭收拾。 换好中衣,喝了红糖姜汤,司徒盈袖躺回暖炕上,对张氏道:“母亲,我没事了,您去床上睡吧。” 张氏打了个哈欠,“天快亮了,我要起身了。你睡吧。”说着,给她掖了掖被角。 司徒盈袖知道,张氏作为主母,每天很早就要起来,主持一家大大小小的事情。 正月十五已过,年就过完了,张氏还要忙碌一段日子,才能歇下来。 司徒盈袖躺在炕上,看着张氏她窸窸窣窣离开床前的脚踏板,还有她的丫鬟过来卷起铺盖,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屋里的声音消失了,张氏已经走了,暖阁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司徒盈袖睡不着,在炕上睁眼看着暖阁的屋顶整理自己的思绪。 赵瑾琦,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这一刻,她不再相信在雷州附近悦来客栈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