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眼色。 这个媒婆会意,一掀帘子就走了进去,用帕子捂着嘴,呵呵笑道:“老夫人,您的儿子真是孝感动天啊!啧啧,不忍寡母守节,四处为寡母寻找合适的聘嫁人选。这份孝心,就是陛下也是要赐牌匾嘉奖的!” 龙香叶听了这话,像是被一把大锤狠狠地砸在胸口,立时眼冒金星,差一点就晕过去。 一只胳膊撑在碧纱橱的床板上,一只手扶着胸口直喘气,过了许久才抬头道:“你这个疯婆子说什么胡话?我何时说过要嫁人了?”说着恶狠狠地盯着萧士及,怒道:“你这个逆子!” 那媒婆咯咯笑得前仰后合,“哟,我说老夫人啊,您就别不好意思了。刚才我都在外面听见了,您可是言若有憾,心实喜之啊!——其实再嫁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陛下都鼓励寡妇再嫁,老夫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再说你也不是很老,又养尊处优,看上去也就三十来许人……” 龙香叶大怒,拍着身边的矮几道:“我本来就是三十来岁!” “哦……呵呵……呵呵……”媒婆有些尴尬,“不错,不错啊,正合你的年龄嘛。我听说,你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守礼之人,最是遵从三从四德。我跟你说,现在的小娘子,像你这样的真的不多。昨天听你儿子说了你的情况,我立刻就想到几门好亲事,想跟你说道说道。” 龙香叶涨红了脸,见这媒婆还来真的,忙道:“你给我出去!我好好的,有儿有女,嫁什么人啊!——我不嫁人!一女不事二夫,我是守节的节妇,我不嫁人!”说着又啐了萧士及一口,“你行啊!原来打着这个主意!打量把我嫁出去,这个家就由你做主了吧?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爹吗?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吗?我要去祠堂哭老爷去……”说着,真的红了眼睛,拿帕子拭着泪,就往外走。 萧士及扑通一声,跪在龙香叶面前,恰好巧妙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娘,您别伤心,儿子现在才明白娘的心事,是儿子的错。儿子拼着对死去的爹爹不孝,也不能让娘伤心。娘,儿子都知道,您经常晚上睡不着觉,只好在灯前拣佛豆。看着我和二弟夫妻和顺,您就来气。生病了,不肯看郎中,也要我和二弟在您房里打地铺照顾您。其实都是因为我们不懂您的心事。——儿子知道,守寡不容易。娘的后半辈子还很长,娘,您不用说出口,儿子就给您办到了。这个曾媒婆,是这十坊九里最能干的媒婆,她一定能为娘找一户好人家的。” 龙香叶瞪着跪在地上的萧士及,像是头一次认识他。——这个儿子,怎么这样心狠啊!她在家守节不够,他还要把她嫁出去! 一女不事二夫…… 可是那媒婆已经瞅准这个空档,笑嘻嘻地道:“老夫人,您听我说,这里有三家不错的人家,我和您儿子共同参详过,觉得很适合您。” 龙香叶狠狠地剜了萧士及一眼,别过头,气呼呼地走回碧纱橱坐下,心里到底好奇,没好气地道:“说吧,都是些什么人?” 那媒婆贪图萧士及,还有另外几家大额的赏钱,打定了主意要做成这门亲事,忙抢着道:“老夫人,您就别怪您儿子了。来,听我说说这几个人。” 媒婆自来熟地片腿坐上碧纱橱,和龙香叶面对面坐着,拿出了第一张庚贴。 “这是胜业坊的李家。李家老爷今年和老夫人差不多年纪,都是三十多,家财万贯,又做着大生意,生得也是一表人材,前头媳妇没了,只留下两个女儿。老夫人又会生儿子,若是嫁过去,生两个儿子,又是一份家业稳稳地到手了!” 龙香叶知道这些媒人嘴里是瘸子也要说出朵花来,并不为所动,耷拉着眼皮道:“李家老爷这样好,怎会找不到黄花大闺女做填房,要来寻我这个老婆子?” 那媒婆看向萧士及,见他微微点头,就会意道:“这个,我也不瞒老夫人,这李家老爷有一样不好。” 我就知道。龙香叶嗤笑一声,好手好脚三十多有钱的男人正当盛年,大把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争着嫁,怎么会屈就她这个三十多快四十的寡妇?! “有什么不好?”龙香叶故意问道,想臊着萧士及。 那媒婆叹口气,“我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李家老爷本人什么都好,可是有一样不好,就是他有一个寡母,如今六十多了,极是厉害。他前头的娘子,是活活被这寡母打死的。” 龙香叶吓得一哆嗦,瞪着眼睛道:“这种恶婆子,打死人命了,怎么不抓她见官?!” “说是那媳妇不孝,将汤撒在婆婆身上,所以被婆婆命人拿乱棍打死了。啧啧,收殓的那一天,我也去看过了,那媳妇全身上下,都是被针扎的暗伤,身上皮肉没有一块是好的,实在是太惨了。人都说,她不是被乱棍打死的,而是被人用针活活扎死的。”也就是说,其实那婆母亲手把媳妇弄死的。那媳妇的娘家不闹,也无人为她做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