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站住等他,好脾气地问:“陛下还有事?” 李成绮拿谢明月刚才给他的手帕一抹额头上的汗,道:“没事,但孤想看看先生,”他注意到谢明月的眼神,“是如何主事的,先生为国事操劳,孤不能分担一星半点已十分愧疚,孤早就想陪着先生,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太后还没走?”谢明月问。 李成绮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没走。” 他以为谢明月会做个顺水人情让靖氏兄妹离开长乐宫,没想到谢明月不假思索道:“好。”他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李成绮,“陛下,请。” 李成绮乖乖跟上。 谢明月自觉与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且是在他身后。 这规矩倒是一丁点都没变。 他心想。 长宁殿正殿中摆了十几张矮桌,每一张桌子都用屏风和其他桌子隔绝开,殿中灯火终年不熄灭,比外面还要明亮。十几个穿着深青官袍的官员低头快速地算着什么,虽有侍从穿梭来往桌边拿取写着算好结果的纸笺,除了算盘拨动和提笔写字的声音,整个大殿安静得再无其他声响。 李成绮探头往里看了眼,与迎面走来端空茶壶出去的宫人打了个照面,后者见到生人来此却被阻拦,联想到对方的年纪,最重要的谢明月站在这少年身后,不是傻子都能猜出他的身份,大惊失色,正要下跪,李成绮无声摆摆手,让他过去。 二人一道去了偏殿。 偏殿中只一矮桌,两面各放一竹席。 公文奏折都按照地方摆放在架子上,京官的奏疏与军务各自放一架。 谢明月请李成绮坐下。 小皇帝跪坐到桌前。 桌上还放着谢明月未看完的奏折,砚台中墨还未全干。 谢明月绕过放着各地公文的架子,走到最里面,找出几本书。 李成绮安安静静地跪在那,目光随着谢明月的动作而转动。 谢明月将书放到桌上。 李成绮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并非律条,而是——话本。 李成绮震惊地看向谢明月。 谢明月什么时候看起来这玩意了? 他定睛一看,发现这书名他很熟悉,正是谢澈之前给他拿进宫的,又被谢明月没收的几本之一,区别在于,他只有一本,而谢明月有一套。 所以谢明月把他书拿走是为了自己看。 李成绮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谢明月在他面前坐下,执笔,心无旁骛地开始做自己的事,好像根本看不到李成绮这个大活人。 谢明月安静的像是一幅画。 “先生。”李成绮试探地叫了一声。 谢明月看他。 “正殿内是在做什么?”李成绮没话找话。 “户部在核对账目。”谢明月回答。 “半年一次?” “嗯。” “先前不是一年一次吗,为何改为了半年?” 谢明月回答:“陛下,书是拿给你看的。” 李成绮只好闭嘴,拿起最上面那本开始看。 书页崭新,显然没人翻过,不是他之前那本。 有宫人悄悄送来茶与点心,茶两个人都有,点心却放在李成绮手边。 李成绮悄悄看了眼专注的谢明月,犹豫片刻,轻手轻脚地拿起一块如意酥放到口中,没有嚼,只含着不动,慢慢含化了才咽下去。 然后又拿起话本开始看。 半个时辰过去,李成绮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谢明月都没有反应,干脆肆无忌惮地拈起糕点,一面吃一面看。 话本用来打发时间还好,李成绮看谢明月一直没停过,很有些心痒,克制了自己几次才没有真伸手去拿奏折看。 李成绮眼睛黏在书上,头也不抬地伸手,他没拿到预想中的金玉糕,只碰到了一凉凉的东西。 是谢明月的指尖。 还没等李成绮反应过来,谢明月已抽回手去。 你是二八年华从未出门见过人的小姑娘吗?李成绮腹诽。 他拈起一块金玉糕,然后大方地往谢明月那边一推糕点碟子,十分豪爽大方。 谢明月看了他一眼,继续看奏折。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