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木头上并没有太大的阻力。 博山炉中烟香袅袅,山中大雾。 手中木料渐渐出现了雏形。 李成绮刻了二三时辰,随意吃了口晚膳,喝了些茶,便继续回到桌前,颇有些废寝忘食之意。 桌上的灯换了几次。 或许是因为用刀的时间实在太久,李成绮手酸疼得厉害,一时竟没拿稳刀,刀尖在掌心内倏地划过。 李成绮疼得嘶了一声。 血登时从掌心中沁了出来。 李成绮方才就被划了几次,不过每一次都眼疾手快地躲了大半,手指手背上留了几个细小的口子,伤得见血却是第一次。 李成绮握着刻刀,刻上了簪尾的最后一笔。 轮廓已十分清晰。 一支再素净不过,半点花纹也无的簪子。 李成绮放下木料和刻刀。 那盏已经暗淡的灯又一次被换走了。 衣衫擦动,那人仿佛很焦急似地躬身在李成绮面前。 是那个,戎人。李成绮心想。 满空来身份成谜,来历不明,他虽将自己描述得无辜,然而为帝多年,要李成绮轻易地相信一陌生人已是难如登天,他留下满空来,无非是因为这人的眼睛。 他需要一个能扮演神的傀儡。 安静,无用,听话。 满空来仰头,蓝色眼睛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李成绮看他,青年人的喉咙一览无遗,曲线脆弱,伤口狰狞,只要再深一点,就可能让他身首异处。 满口来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急得厉害,他自从清醒就被教了规矩,然而这时候却不知道该不该守规矩。 李成绮顺着他焦急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自己正在流血的手。 于是他朝满空来伸出手。 满空来愣了愣,点点头,忙拿出干净白帕为李成绮擦手。 李成绮看也不看,任由他擦着,漫不经心地翻阅先前作为参考的首饰图谱。 满空来擦得小心,生怕弄疼李成绮一点,又怕将血蹭得哪里都是,动作愈发谨慎小心。 李成绮手上的伤口虽然长,但并不深,血不多时便止住了。 满空来将手帕收起,手帕上绣着开得宛如烟霞一般灿烂的桃花,血污了桃花,颜色反而更加艳丽。 这该是一条女孩子的手帕。 见血止住,满空来面上似有欣喜。 那双蓝色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在等待一句夸奖。 从满空来的自述中可知他在昆悦部中地位极其低下,部族被灭后,成年男子大部分都会被杀,他能活着,除了因为这双蓝眼,还有他柔弱的美丽。 他是昆悦部的俘虏,一个奴隶,一样物件,一份财产。 比花房中豢养的鸟儿更听话,比狩猎时所带的猎狗更驯服。 满空来表现出来的姿态,正是如此。 李成绮终于把目光稍微落到他身上一点。 那原本期待着夸奖的青年人肩膀颤了颤,猛地低下头去。 他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应该触怒他现在的主人。 西境二十九部,天生一双蓝眼的寥寥无几,李成绮所知,不过五人罢了,其中四个已作古,还有一出身极高贵的少女,甫一生下来,便被尊为雪山圣女,接受信众朝拜。 有这样一双眼睛,李成绮并不相信,满空来的身份单纯。 可他也不在意是否单纯。 他只在意,这个青年人能不能为他所用。 满空来跪伏地上,瑟瑟发抖。 青霭进来便看见这样的场景,吃了一惊。 李成绮俯身,吹灭了灯,朝里面走去。 青霭看了一眼满空来,快步跟上李成绮,斟酌着开口道:“奴有罪,这戎人规矩还未学好,便送到陛下身边伺候,是奴的缺漏,请陛下降罪。” “他很好。”李成绮道,他在桌前坐了一下午,早就累得腰酸背痛,“不必罚他,一切照旧便可。” “是。” 李成绮待下宽和,方才却任由满空来跪伏在地而不发一言,这本身不能说是一种满意。 但在这阖宫中,最致命缺点的除了蠢,便是好奇。 青霭欲言又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