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多想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而是谢明月伺候他梳洗,这种事李成绮只敢自己在被装棺材里面之前擦身时想。 擦身,也不是没有过。 李成绮小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下。 无论是那天,还是今天,都无需谢明月来为他擦拭。 谢明月显然很少伺候人,或者根本没伺候过人,他的动作生疏,但很仔细,连指缝都细致擦过,李成绮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居然觉得谢明月有点乐在其中。 孤一定是病还没好。李成绮面无表情地想。 谢明月淡淡道:“因为好骗。” 李成绮不曾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撇了撇嘴,“孤很好骗?” 他是第一次被人说好骗。 谢明月没再回答。 李成绮得不到谢明月的回应,干脆闭嘴不问,安静地坐着欣赏谢明月出尘的样貌。 谢太傅的手是拿笔的手,指腹上一层薄茧,不时擦过李成绮的皮肤,湿,且有些凉,带起一阵极轻的痒。 李成绮目光突然一凝,他目光从谢明月的脸上落到谢明月手中的擦巾上。 谢明月似有疑惑,“怎么了?” 李成绮沉默片刻,“先生方才给孤喝水,是因为长乐宫中没有茶了?”他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相信,但还是抱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谢明月自然道:“那杯水是拿来给陛下漱口的。” 果然是漱口水! 谢明月将帕子放到水中,轻撩盆中水净手,他头也不回,询问道:“陛下可还口渴吗?” 李成绮面无表情地说:“孤今日一整天大约都不会再渴了。”他按了按眉心,“先生可知道,先生为孤擦脸时,孤在想什么?” 他朝站在旁边的一宫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其过来为自己束发。 那宫人犹豫着看了眼谢明月,后者将已拿在手中的梳子给了他,自己走到李成绮床边坐下,“陛下在想什么?”谢明月问。 靠着人可比倚枕头舒服得多,李成绮看见谢明月坐下就想往他肩膀上倒,奈何谢明月身份特殊,李成绮只得没骨头似地倚靠枕头,朝谢明月一笑,露出双颊酒窝,使坏的那点小心思全透了出来,“孤在想先生缨绂有容,兰姿蕙质,常伴于孤左右,可立为皇后。” 这话里说不出是戏谑多些,还是阴阳怪气多些,谢明月略一思量,回神时发现宫人们俱屏息凝神,很是惶恐惊惧。 谢明月竟点点头,“好。” 他接受的自然。 若是立后诏书这样写,谢明月半点都不介意。 李成绮不期他如此反应,但马上改口,“不过方才孤后悔了,先生若是入宫,应是贵妃。” 须臾间便从皇后成了贵妃,谢明月垂了垂眼睛,居然因为这种话好似流露出几分失落来,“为何?” 李成绮听谢明月如此发问,不由得顿了下。 他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是他脑子有问题,还是谢明月脑子有问题。 “因为娶妻娶贤,纳妾纳美。”李成绮一本正经道。 “臣不够贤良?”谢明月又低落又疑惑。 这是你贤良不贤良的问题吗?谢卿。 你再贤良也当不得皇后啊。 李成绮眨了眨眼,忽地笑了,“先生有没有想过,不是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