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感受到谢明月的视线,勉强从中抬起头,向谢明月点了点头,又低下了。 谢明月无言地看他。 李成绮对于早的理解,可能和他理解的不同。 谢明月想了想,起身而去。 李成绮微微抬眼,看见的只有一片浅灰色衣角擦过。 李成绮又把头低下。 过了半个时辰,李成绮听外面宫人殷勤道:“太傅,要不还是奴婢来吧?” 他没听到谢明月回答,但大约是拒绝了。 谢明月捧着几个匣子进来,稳稳地放在案上。 李成绮终于放下文书,与谢明月对视。 谢明月打开半尺长短的檀木玳瑁匣,从中取出各样瓶瓶罐罐,整整齐齐地摆到案上。 李成绮不解:“这是什么?调料?”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小圆瓶拧开,“你晚膳没用好?”拧开只有一股浅淡的香气,李成绮摇晃,但见其中浅黄色的粘稠液体轻轻摇晃。 他低头,凑过去嗅了下,棠梨香气,说不出的甜美动人。 这东西,应该不是喝的。 谢明月将不过人指节大小的瓷盒一一打开,李成绮放下那小圆瓶,随意拿起那瓷盒,拿手指压了一下,满指艳红。 其中仅红色便有数十种,深浅不一,还有好些李成绮根本不会往脸上或者唇上涂的颜色,譬如说炭灰。 这些东西按照大小和作用,分门别类地摆起来,和谢明月收拾文书一般整齐。 李成绮无言以对。 谢明月笑吟吟地问谢明月,“陛下喜欢哪一种颜色?” 李成绮顿了顿,“孤什么颜色都不喜欢。” 谢明月取了海棠色递给李成绮,李成绮看了眼那细嫩娇艳的颜色,僵硬地摇头。 谢明月看起来颇为遗憾,却没有多说什么。 又取茜色,李成绮道:“不行,太浅。” 取桃红,李成绮表情变化莫测,最终道:“不可。” 谢明月也不再问,直接取了朱红。 李成绮以手指蘸了一些,蹭在手背上,勉强同意。 谢明月看他,眸光灼灼,几乎让李成绮起了会被灼伤的错觉。 李成绮起身,“孤去净面。” 谢明月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李成绮看他,谢明月起身,柔声对他道:“臣去。” 李成绮又坐下。 不多时,谢明月取了盘匜过来,其中注入温水。 谢明月取了一小瓶花液般的东西,倒入盘匜中,淡淡香气顿时溢出。 谢明月将帕子放入水中,沾水又绞干,李成绮刚要接过,就被谢明月阻止。 李成绮沉默地看着他。 谢明月这般轻车熟路,东西准备的还如此齐全,他很难相信,谢明月是临时起意。 说不定提前多久就有此盘算! 湿热带着香气的擦巾轻轻擦过李成绮的脸。 李成绮顺从地闭上眼睛。 他皮肤素白,散下的长发乌黑,谢明月眼前,唯有一颗红痣是艳色。 擦巾在红痣上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息。 李成绮微微仰起头,让谢明月能够更方便动作。 擦巾擦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脖颈纤细,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断在手中。 谢明月将擦巾重新入水。 李成绮睫毛上都沾着水珠,微微睁开眼,只看见后者玉立的背影。 他又闭上眼,任由谢明月擦过。 放下擦巾,谢明月取来方才散发着棠梨香气的液体,倒在掌心,待温度不那样凉,才小心涂到李成绮脸上。 谢明月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极珍贵的玉器。 “臣生疏,陛下见笑了。” m.dxsZXeDU.cOm